“切！”
程筱筱瘪了瘪嘴，扭头走了，没搭理他了。
可能男生的思维同女生就是不一样吧。
反正，她是不认同江言澈的思维的。
另一边。
墨皓凡从医院离开之后，像是一具行尸走肉般行走在街道上。
灯影幢幢，把他的身影拉的狭长，又孤独。
突然，身前一道俏丽的身影拦在他面前，挡住了他的去路。
是穆清婉。
她穿着一身黑衣，严严实实的，戴着鸭舌帽，口罩，像是与夜色融为一体。
墨皓凡的眸光闪烁了两下。
他轻轻地勾唇，想要对女孩笑一笑，可是轻轻一扯动，嘴角便渗出了血丝。
他的脸，可以用惨不忍睹四个字来形容了。
颧骨，腮部，还有额角，都是令人怜惜般的淤青。
“清婉……”
哪怕是极为艰难的，他却还是说出了这几个字，紧接着闭上了眼睛，倒在了穆清婉的怀里。
应该是梦吧。
毕竟，她已经走了，怎么可能会回来呢。
就算是梦的话，那就让她贪恋一会儿好了，这个女孩，他愿意用一生去守护，只要她给他这个机会。
墨皓凡再次睁眼。
疼……
他的脸，轻轻的动一动，就是疼的刺骨。
还有他的身体。
在医院里被父母打了好几拳，现在的肩膀和后背，筋连着筋，都是疼的。
“你醒了？”
床头的声线轻和。
穆清婉将手里的水递给他。
“喝点水吧，你的嘴唇都干了。”
“谢谢……”
他撑着床头坐起来，接过水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她的指尖，触电般的感觉，墨皓凡下意识抬头看过去，却见女孩眼神平静无波，似乎根本就没在意。
他动了动唇，转而又自嘲地笑了。
是啊。
她根本就不在乎，就算是碰了一下又如何，一直以来，都是他一个人在自作多情罢了。
“我这是在哪？”
这里的光线昏暗，头顶上的白炽灯忽明忽闪着，还有几只蛾子在乱撞。
明明知道这不是火，却还是要坚持，其实他跟这蛾子是一样的，不撞南墙心不死啊……
“旅馆。”
穆清婉淡淡解释。
她的声音同之前的一样，都是很淡的，面对自己不在乎的人的时候，她就是这般的平静无波。
墨皓凡早已经习惯了这个样子的穆清婉，有些自嘲地勾唇笑了。
“所以你救了我是吗，为什么要救我？”
“我刚好路过。”
“我才不相信。”
墨皓凡叹了口气，将杯子放到了床前，“你就是关心我的。”
穆清婉抿了抿嘴角，“倒是你，为何要那么做。”
“为何？你知道的。”
“……”
她顿了顿，“你根本就没必要，我根本就不在乎别人怎么说我。”
“我在乎。”
他一字一句，“无论是别人对你的看法，还是对我的看法，我都在乎。”
“墨皓凡，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挺讨人厌的。”
“我知道……”
他垂下长长的眼睫，遮住了眼底流露出来的楚痛，“可是我能有什么办法呢，我真的好爱好爱你，我可以不要任何人，可以不在乎任何人，但是我不能不在乎你。”
曾几何时，他觉得女人这种生物，可有可无。
有句话叫做，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
但是在墨皓凡这里，兄弟和女人都是衣服。
他没有什么要好的，可以过一辈子的那种朋友。
也没有那种喜欢的，可以相濡以沫的那种女人。
这是他从小的生活环境决定的。
父亲和母亲对他的要求很严格，从上幼儿园开始，就命令他凡事都要做到最好。
上了小学，更是命令他每次考试都要在班里考前三名。
有一次，那是他上三年级的时候，他考了第五名，但是不敢回家说，因为怕爸爸妈妈知道了会怪罪。
那是他第一次撒了谎，他说自己考了第三名，这次没发挥好。
母亲失望叹气，“好吧，第三名也凑合了，下一次必须考第一名，知道吗……”
然后，他的谎言还是被揭穿了。
班主任特地到家里来家访，告诉他的父母，他这一次在班里考了第五名。
老师苦口婆心，墨皓凡这个孩子在学校的压力很大，你们做家长的不要给他施加压力了。
父母点头说好，可是眼底还是窜过明显的失望。
那种失望震撼了墨皓凡的心灵。
他永远都忘不了那种眼神。
从来都没有看过那种失望。
那种眼神深深的刺痛了他。
其实说到底，美名其曰他是为了不受到惩罚才撒的谎，但事实上，他并不想看到父母眼底流露出来的失望。
那是刽子手的刀，于无形之中，将他所剩无几的骄傲和自尊通通地碾压侵蚀。
也就是从那次开始，他更加努力地学习，再也没有掉过前三名，但，也是从那一次开始，他变得更加自卑了。
从小到大，他一直都挺自卑的。
外人眼里，他是粉面书生，是书呆子，白白的皮肤，看上去体弱多病，又一副清冷的样子，很难相处。
他体育特别不好，每次考试都是班里垫底。
上体育课的时候，大家都在操场上尽情肆意地玩耍，只有他自己在教室里面一个人看书。
外人眼里，他是好学生，是听话的乖宝宝。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里有多么多么叛逆。
是，这些年，他除了学习好一点之外，其他的，一无是处。
正是这一点，造就了他的自卑心理。
在别人看不见的角落，他累得弯下了腰，因为他也会累，装好人实在是太难了，太煎熬了，他不想妆模作样的了。
直到遇到了穆清婉。
他觉得，她跟他很像。
无论是骨子里的那股叛逆。
还是挣扎着想要冲出命运的牢笼。
亦或是，眼底还残留着几分对未来的希冀。
那种光亮，虽然浅，但是它在燃烧，在别人的眼里可能根本就看不到，只有心灵相通的人才会知晓。
他和穆清婉之间有这么多，这么多相似的地方。
墨皓凡觉得，他和穆清婉理应是在一起的。
因为他和穆清婉，有着太多太多的相同之处。
但是——
他忽略了。
感情这种事情，是你情我愿，而不是，一厢情愿。
他真的很爱很爱穆清婉，这是全天下都知道的事实。
但是穆清婉，并不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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