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德帝一句砍脑袋彻底颠覆了秦辉在记忆里的皇帝形象。
此刻，秦辉悔地肠子也青了，可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卖给他，他只能匍匐着身子，颤抖着，结结巴巴地道，“回、回皇上，臣侄儿以为她、她捐赠银两，安排人，在贡院里，是、是为了、给、给她表哥递、递消息。”
萧云冷笑。
至德帝就又看向萧云，“萧爱卿，朕也许你辩驳。”
萧云双手一揖，躬身道，“谢过皇上。”
然后再次转身面对秦辉，“秦四公子，如果本将递消息，首先是要知道此次考试的试题是吧？”
秦辉点头。
“秦四公子，贡院门在考试前就关上了，所有的人不得出入，本将见不到主考官，缘何知晓试题题目？”
“你、萧将军可以在，在考前知晓啊。”秦辉又道。
萧云冷笑一声，“本将若是提前知晓了题目，就会在考试前做出来，让表哥提前背会，进了贡院里自然一挥而就，本将又何苦冒如此大风险，在贡院里传递消息，还要贴上三千两银子，本将有那么愚蠢吗？”
朝臣们一阵嘘嘘。
萧云转身看向至德帝，“皇上，秦四公子闹出这么一出，若是臣的表哥此次成绩很好，少不得会被质疑，那表哥这些年来的辛苦岂不是白费了，臣也会一辈子内疚。
为了以证清白，臣恳请皇上，此次所有的学子重新考试，考题恳请皇上亲自出题，这样子，就不会提前泄题。如果臣的表哥成绩不好，表哥此生再不参加科考，也放弃镇北侯府爵位。
还有臣，皇上可以收回臣的五品将军勋，臣也会剃发出家灵山寺，反正臣的命，臣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来自于灵嗔大师，出家去做他的弟子，也算是回报了他。”
萧云说完，撩起衣袍跪了下去。
大殿上一片死寂。
萧云此话一下子把秦辉砸死了。
也把此次春闱考试砸死了。
秦辉惨白的脸色已经看不出人模样了，萧云赌上如此大的后果，可见是不会有错漏的。
秦辉知道自己不但走不出乾元门，怕是连这乾元殿也走不出去了。
该听宋蒙的话的。
他很想再次晕过去。
却不料脑海清明，晕不过去。
跪在一旁的秦安虽说因为不喜欢胡氏，连带着也不大喜欢秦辉，可秦辉到底也是他的亲生子，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死在殿上。
“皇上，臣这个逆子从小被他的母妃宠坏了，臣也疏于管教，没有尽到父亲的责任，子不教父之过。臣相信萧将军不会传递消息，主考官们也不会泄露试题，此次春闱定不会有舞弊行为。
皇上，既是这逆子惹来的祸端，臣作为父亲愿意任何惩罚，哪怕是褫夺了这爵位，还请皇上绕过这逆子吧。皇上，臣求您了。”
慎郡王这一番话，让秦辉不敢相信地扭转脸去看，这还是惯常那个对他冷淡疏离的父亲？
朝臣们也被慎郡王这番话震愕住了，竟然舍得放弃这郡王爵位？
萧云也对慎郡王刮目相看，都说皇家人薄情寡信，也不全然都对。
“安堂弟，此事已经开了局，举子们都还在殿外等候朕的公断，已经不可能随意了结了，你退下去，等候吧。”
慎郡王还能如何，只得退下去。
至德帝在听到萧云剃发出家时，脸色就黑成了锅底。
萧云在西山救下秦巍，至德帝焉能不知，秦巍活着，秦辉继承郡王爵位希望不大。
朕看得出来，秦安是属意秦巍的，只是碍于胡氏和礼王府，还有平南侯府，才直到现在没有上折子请封。
朕已经不大喜欢慎郡王府，所以也懒得给秦巍做主。
可秦辉这混小子，竟敢算计朕的皇后，这是谁给他的胆子。
只是，萧云却也顺着闹起来，难道此次春闱真的泄了题？
做为礼部尚书的亲家，豫王不得不跪出班列，“皇上，科考舞弊是重罪，潘尚书不会去做此事，给家族找来祸端的，臣恳请皇上明察。”
礼部尚书潘翰辰。
萧谆冷冷一笑，既然断了宗，就别怪我不留情面。
“皇上，不论是否泄题，萧将军捐赠银两之行为已经是错漏，贡院考试，何等严谨，千余年来，无一人做过此事，难道别人想不到炭火？想不到热乎乎的吃食？
当然不是，贡院如此规矩就是为了杜绝传递。所以萧将军此风不可长，礼部此次做事也违规，也该处以重罚才是。请皇上恩准。”
萧谆说完，很是洋洋得意。因他是右副都御使，有资格弹劾。
至德帝的脸色更怒了。
早知道是这样的一个蠢货，朕何苦提他上来，且还提了个弹劾的官位，岂不是日后都要被他堵着心过日子。
萧臻跪出班列，“启禀皇上，请皇上派周副统领带可信将士去贡院，保护此次所有举子们的考卷，以免真的出了纰漏。”
虽然和女儿接触才十几天，可他确定女儿不是个莽撞之人，不可能无缘无故闹这一出，此次春闱一定泄了题。
那举子们的试卷就是证据，绝对不能被毁掉。
至德帝深呼吸了几次，沉声道，“周爱卿。”
“微臣在。”周勇跪出班列。
“速去贡院，把所有举子的考卷都封好，带来大殿，周爱卿，不许出一纰漏。”
“臣遵旨。”周勇磕头，起身，正要离开大殿。
“周统领稍等。”萧云叫住周勇。
周勇下意识地就停下脚步，看着萧云，声音里带着毫无感情的音调道，“萧将军何事？”
“周统领可知道此次参加春闱的举子共有多少人吗？”
“本统领不知。”
“所以周统领先等一等，知道人数多少，周统领去保护卷子才不会出纰漏。”
周统领想了下，“萧将军想的周全。”
山雨欲来风满楼。
朝臣们察觉到了不安。
开始疑虑此次考题，是否真的泄露出去。
萧云再次看向至德帝，“皇上，此次参加春闱的举子共有多少人？”
至德帝想了想，道，“共有一千八百零九人。”
周勇对着至德帝躬身道，“臣知晓了，臣定会带来一千八百零九章考卷。一张不会少。”
至德帝挥挥手，“去吧。”
周勇退走几步，转身离开了大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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