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顾梨花总觉得似乎顾刘氏也往这边看了看, 她慌忙低了低头, 端着粥飞快的走向相反的方向。
顾梨花没有看错, 在粥棚旁边站着的, 的确是顾刘氏和秦氏。
昨日顾刘氏听了秦氏的话大吃一惊, 把个好好的细瓷碗给打碎了, 秦氏自然追问她怎么回事，顾刘氏嘴唇哆嗦了半天，还是没忍住, 告诉秦氏，她有个小女儿也叫顾秋水，只是多年前已经被卖掉了。
秦氏一阵叹息后, 又问了顾刘氏, 把小女儿卖到哪里了，几岁卖的。
顾刘氏照实说了。
秦氏自幼长在京城, 对云烟坊自然是知道的。
凡是被云烟坊买的女孩, 个个都是绝色, 大多数都给了达官贵人做妾。
可从来没听说有做正头娘子的。
秦氏不认为安阳县主顾秋水是她顾刘氏的小女儿。
两个老妇人商议了半天, 最终决定第二天一早去粥棚附近看看。
杨家村本来就在市郊, 故而并不远。
她俩打量了半天, 发现粥棚盖的很是齐整，外面是一大排粥桶，里面有好几个灶口在同时煮粥, 雇的婆子一个个都干净利索, 有条不紊的干着活。她们陪着笑脸厚着脸皮上前问东问西，一开始婆子看她俩个打扮的干净体面，也说了几句，最后问到县主的本名，那几个婆子都很警惕，像是商量好的一样，训斥了她俩一通。
“你们是这附近哪个村子的？县主的名讳是你们打听的？赶快离开这里，不然前面就是卫所，有什么事儿你去哪里打听更好呢！”
顾刘氏和秦氏灰溜溜的出来了。
不知道为什么，顾刘氏有一种感觉，觉得这个安阳县主就是她的小女儿。
秦氏本来就不太信，说，“哎呦，老妹妹，天下重名重姓的多了去了，这裴相府，可不是咱们这个的人家能攀附上的，我这一大早还没吃早饭呢，这会儿闻着米香可更饿了，咱们赶快回去吧！”
顾刘氏不甘心的回头看了又看，才随着秦氏回了村子。
“你一大早出去发什么疯？连饭也不做！”顾氏一进门，顾大海就十分不悦。
几年前顾秋水曾给顾家买过三个下人，进京的时候卖掉了做饭的刘婆子，只剩下丫鬟翠莲和连翘，因为最近字画店比较忙，翠莲识文断字，还打得一手的好算盘，顾春水让她去字画店帮忙了。至于连翘，这小丫头学精了，笼络住了庆庆，专门伺候他，别的事儿一概不沾。
不然的话，顾刘氏会让她把所有的家务全包了。
那样累死也不落好。
如此一来家里的做饭洗衣打扫等活计又都落在了顾刘氏的身上，好在她这几年吃得好，身子养得还不错，这些杂务根本不算什么。
顾刘氏也有的不高兴，埋怨道，“一个老爷们，成天闲在家里，还好意思说挑这挑那？你不会先把粥煮上？”
顾大海理也不理，仍旧躺在厅里的椅子上喝茶吸烟。
没一会儿顾刘氏做好早饭，连翘好像是掐算好了时间领着庆庆出现了。她穿着干干净净的蓝色粗布衣服，小丫头长大了，即使是粗陋的打扮，也能看出一股子娟秀。
庆庆六岁了，个子倒也不矮，只是比一般的孩子更瘦弱些。
他穿了一件宝蓝色暗花的绸料小袍子，白色的衬袍露出一道边儿，显得特别精神。
顾刘氏看见儿子就笑了，柔声问，“庆庆，昨晚睡的好吗？”
庆庆是个乖孩子，平日里从不哭闹耍脾气，最近还变得很有礼貌，他把小头一点，说，“父亲，母亲可休息好了？”
顾大海呵呵一笑算是回答。
顾刘氏则赶紧点点头，说，“休息得好！”说完又转头问连翘，“庆庆昨天夜里可又咳嗽了？”
连翘摇摇头，说，“没有，这几日都挺好的，昨儿还跟我念叨，想吃梨膏糖呢。”
顾大海往嘴里扒拉了一大口饭，说，“这还不容易，连翘，吃完饭你带他去西市，让春水多买点梨膏糖，你再告诉她再买点烟叶和茶叶，家里没有用的了。”
顾刘氏犹豫了一下，小声说，“家里的米面油都不多了，也让大姐多买些。”
连翘正拿了一只小碗给庆庆盛饭，脆生生的答应了一声儿，又抬头看了顾刘氏一眼。
顾刘氏顿时有点心虚，顾春水每月给她十两银子的家用。当然不包括庆庆治病的费用，也不包含四季衣裳，就是平常的米面菜肉这些。
虽然因为庆庆，每天都是鸡鸭鱼不断，但十两银子也足够了，甚至一半都够了。
然而顾刘氏总是因为挪用不够用，她也是没办法。
隔壁的秦氏，虽然是个寡妇，却是个很有钱的，她儿子在外经商，早年间在村子里买了好几处宅子，西市一开，就都赁出去了。顾家没买院子之前，也是赁的她家的院子。秦氏每个月光是赁金就有二十两，再加上她儿子的日常孝顺，手头总是很宽绰的。
秦氏虽然老了，特别爱俏。
今儿做一件褙子，明儿做一条裙子，隔几日再做一个比甲，她手巧，做的衣服都十分漂亮，而且每次做完了都要去顾刘氏那里显摆显摆。
一来二去的，顾刘氏也动了心，偶尔也给自己添置一两件，衣服还好说，秦氏几乎隔两三个月就买一件时新的首饰，顾刘氏被她的一匣子金簪看花了眼，攒了三个月的银子，也买了一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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