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未明, 绿林众已灭。
只有柳世谦与曹三逃脱。其余的匪众, 死的死, 伤的伤。曾经如毒瘤一般盘旋于此、令他们头痛而束手无策的绿林众已不足为患。只不过在另一件事情上两人产生了分歧,那就是如何处置关家商队。
关家商队在围剿的过程中出了不少力。
但知道底细的陈府尹从关家商船上找到大量私盐、人赃并获后, 就一心想将人带走,带回芜城收押。昔日,顾家人就指控过顾西臣贩卖私盐;而今若能审出蛛丝马迹,正好能将顾家那小子拿下狱!
然而, 徐太守与关家一向交好,设法阻止此事……可他虽然是太守,但对方即将离任上调, 官职谁也压不过谁。
明典法律摆在那里。
又不能知法犯法强行将人带走。
最后,只保释出了一个关大爷,并让陈府尹暂时不向上面声张此事, 只先将关三爷、商队等带回芜城……
*
山寨, 总是紧闭的院子里。
几个少年有些焦急的聚在一起讨论着什么?
也不知是谁先发现的, 寨子里一个人也没有了, 不知去了哪里,他们像被抛弃掉的一样,无人问津。
“我们逃走吧。”
有人提议道。
“要逃你们逃……”
有人害怕得连连摇头。
“庆玉,你要怎么办?”有人问一直沉默着不知道想什么的少年。
名唤庆玉的少年还没来得及回答, 又或者他本来也不想回答时, 紧闭的院门突然被人踹开, 一道横胖身影跌跌撞撞的闯进来。
不是那侥幸逃回来的曹三又是谁?身受重伤, 流血不止,叫骂着让几个少年过来扶他回房给他上药……
他一身是血的样子太过于骇人。最后还是庆玉上前来扶的,一直将人扶到房间听着曹三骂骂咧咧的言词。
绿林众遇上官府埋伏围剿战败了。
山中匪众死伤殆尽。
绿林众完了……
完得好啊!少年心中忍不住畅快淋漓的想,至深至恨的幽暗情绪中,隐隐有了一丝疯狂的……念头。
曹三腰间的短剑,不知何时落入少年手中。那双手在发抖、却握得越来越紧,眼中涌现将泄的滔天恨意!
曹三猛有所觉:“你干什——”
话未说完声音就戛然而止。蓦然瞪圆的双眼,是惊是怒,更是一片还没来得及完全浮现的绝望惊恐!
……
夜。
近天明。
轻纱飘扬的亭子里,幽幽琴声如诉如泣。亭子中,女子身姿婀娜,一盏琉璃灯,光影绚丽辉映四周。
亭子外,似有凌乱的脚步声靠近,刮入亭子里的风有一股淡淡血腥。
“恪……恪姬”
焦急的叫唤声虚弱。夜色中狼狈而来的人影,滚落在亭子外面的水池里,一阵水声。
亭中人影依稀未动。
琴声未止。
水池中的人挣扎着想爬起来,但一路拖命至此,已耗费了他所有的精力。
依稀的琴声让他松了口之余又无比焦急。
此行失利,绿林众已不是久留之地,是他引狼入室,寅良此人非善类不可轻信,他想告诉亭中之人。
快离开。
离得越远越好。
可出口的声音被水淹没,只剩下一片气泡的咕噜声。
……
芜城。
细雨微微。
水珠从叶梢滴落。
树下一方孤坟。
『谢氏……母之墓』
一道暗沉的华丽身影。立于坟前。香纸快要燃尽,伫立于坟前的人,久久没有离开。
直到……
一道中年男子身影缓缓出现。他手中拿着祭拜用的白绢花,走到坟前,轻轻放下……
这人凌厉的五官,高额骨,给人的感觉很凶。但此刻,他的神情却很宽和而关怀的开口道:“每年这个时候,总能在这里找到你。”
顾西臣却并不领情,“你来干什么?”
中年男子放下花后,转身走向不远处的亭子,“如今顾家权势,已尽在你手,也算是为你母亲报了仇。”
顾西臣冷笑,“人老了,果然废话越来越多啊!”
“人老了,总爱回忆过去,忆起你母亲……昔时过往,历历在目,若当年我能早一点找到你们母子,该多好啊!”
“我敬爱的好叔父……在此时说出这些话,是想引起我多少共鸣?”
口中说着敬爱。
言词神情却没有半点尊敬的意思。
顾西臣的语气充斥着一种阴狠的不耐烦。对这个‘叔父’没有半点感情,“趁我耐性未消之前,直说你的来意!”
中年男人似因他的态度不满。但到底将不满的情绪掩下,“叔父此番前来,是要为你引荐一人,走吧。”
“我为何一定要见?”
“一名京城来的、贵不可言的贵人。西臣啊,你若想以后爬的更高,站得更远,望得更宽,就该珍惜这个机会……”
*
寅良从蒙山水岭到芜城时。
已是四日之后。其间本想悄无声息回一趟清州,可一想到身上的百蕴香未解决,便只得就此作罢。
不然……不仅会让‘寅良’这个身份废了。更会让有心人留意上他于两地之间出现的时间有异,得不偿失。
寻客栈落脚后他便往陈府去了一趟。
陈府尹还未回来估计会晚上个一两日。
陈夫人在知道寅良来了后,忙热络地出面接待,因为夫君连夜传回的捷报中对寅良赞不绝口,让她也对本就有些好感的少年生出几分喜欢,盛情相邀暂留府中等陈府尹回来摆庆功宴等等。
见寅良脸色有些苍白病态不由得关心,得知他自幼体质不好容易生病热情地推荐善调理的大夫。又问起寅良家住何方令尊今堂可安好家中可有婚配……等等等等,寅良被问得有些招架不住,寻了个机会将话题转到最初的来意上,拿到有人送到陈府指名交给他的东西后,留下一封交给陈府尹的信忙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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