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卓到了之后, 刘科长和徐处长都站了起来：“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你可是咱们省走出去的企业家。能在京城那种地方立住脚, 我们佩服极了。”
卫卓道：“客气。”
这俩人拍了一溜十三招的马屁，卫卓连表情都没变化，让两个科长觉得卫卓果然深不可测。
卫卓对他们道：“我知道你们也很忙, 有事情不妨直说。”
“是这样的，我们厂是做电风扇的质量杠杠的。用上十年二十年都没问题, 还做一些零配件, 当年也是把产品销售到北京的省十佳产品, 多次受到政府的表彰。员工待遇也是最好的！”
“小刘, 说这些干啥。”旁边的徐处长不让他追忆往昔, 得说重点。
刘科长道：“我们厂子快要维持不下去了。废旧的设备就便宜卖给了钢铁厂了。现在还有地皮和厂房, 周围也有一些配套的设施。别人认识不上去，但您肯定了解。这地方可是一个宝地呀, 能聚财, 像是你们要是买了。这地方盖房子盖步行街, 做啥都行？”
“厂子用地，还能私建民房？”卫卓挑了一下眉头, 当他什么都不懂呢？
刘科长道：“只要您有心想买, 政府那边的手续我亲自来跑。”上头把这么难处理的事儿交给了他，总要给一些好处。
大航虽喝了酒, 但人还是清醒的, 刚跟好兄弟聊完对这里的情况也有点了解。他们说的都是好话, 真实的情况一点不往出透, 真当他们是冤大头啊。此刻道：“刘科长您这就不厚道了。这烫手的山芋本地商人没人接，就让我们外地的来做？再说了，你们厂子那么大的地方，光职工就有一两万，好几条的生产线，那可不是仨瓜俩枣就能买下来的？”
这俩人被大航点破了真相，也有几分尴尬！
卫卓到道：“抱歉，我现在没有想进军实业的想法。”以后实业会越来越萎靡。国外的品牌大量的进入也会冲击本土市场，想要发展国货，还得十几二十年才能出来。
他们被这么不留情面的拒绝，这两个小领导也有些沮丧。这几天吃的闭门羹加起来，比他这辈子吃的都多，还有很多企业老板，听闻他们来了，连门都不给这开。明明在外头听见里头又人声，但敲门的那一瞬里头就安静了，外头的员工也睁着眼睛说瞎话，说他们领导有可能出去了！
上头给的任务，他们一天都不能等了。听说他们厂长跟大领导开会的时候，直接哭穷。是真掉眼泪的那种，回来隔壁厂的厂长都笑话他们。
只要能要下来钱 ，脸面算什么。
刘科长道：“您不能考虑一下么，价格什么的，我们都可以谈。我在政府那边还有点面子。这件事儿上要是没让你占便宜，也一定会从其他地方找补回来的。跟我们合作，好处很多的。”他的脸上有几分哀求之色！
卫卓最大的优点就是有自知之明，国营厂他不熟练也不喜欢：“抱歉，这个忙，我帮不上。”
“真的不行么，要不我们把招商文件留给你一份儿，你什么时候回心转意再来找我。”刘科长不想错过任何一个机会。
没想到他还挺负责的，道：“可以，留一份儿吧。”随后感慨道：“您真是我接触过最负责的一个领导了！”
刘科长神色黯然。
徐处长道：“我们那的情况的确很复杂，国营厂子破产是很多老员工们都接受不了的事儿。最近已经有好几起员工自杀了！”
一句话把大航的酒都给吓醒了。
卫卓也心有戚戚，像这些厂子里的职工都不容易。年轻的时候赶上特殊年代，好不容进厂，他们在这里结婚生子，上有老，下有小。这个时候说厂子黄了，以后又要过没着落的日子。对未知的恐惧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厂子停工开始招商，坏消息一个一个的传来，可想而知他们每个人背负的压力。
对刘科长和徐处长这些年轻一批的干部来说。尽快把买断金发放给员工的手里。这才是王道！
卫卓对他们安慰了几句。但要想接收这么大的一个烂摊子。还没有足够的准备。
刘科长他们说了这么多之后留下一点资料后离开了。
卫卓跟大航都沉默了。
这个时间诶发展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抛弃。
时代进步是必然的，却伴随着很多人的血泪。
大航这几天也忙活了几天，刚喝了酒，又被国营厂弄的情绪消耗，现在困的不得了。他回酒店睡觉了！
卫卓拿着这个东西回到了房间。
仔细研读这份文件，透过文件就能看到里头更加触目惊心的惨状。眉头始终牢牢紧缩。
很快身边坐了一个人。
卫卓把手头的文件挪开！
发现是林晰。
此刻林晰双手搂住卫卓的腰，轻声的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
林晰把那份文件拿起来。有些惊讶念着上面的文字：“国营厂招商简章？”随后放下那东西道：“你想做这个？”
林晰就算不懂这个场子，他是本地人，也知道事情有多复杂。
卫卓道：“国营厂现在确实经历很多的考验，但他不是个不治之症。”只是很难。
林晰把脑袋靠在卫卓的胸膛上：“我的爸妈都是老师，所以才一路考高中上大学的。其实我也特想考中专上厂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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