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啧啧叹道:“迟迟最近画技有所退步了。”
迟长初十分淡然地将那宣纸揭了下来,然后,他把刚画好的一副红梅图给撕成了两半。
“嘶——”地一声,我捂着小心肝拿眼瞪着他:“你这是做什么?”
迟长初无所谓地撇嘴耸肩,“画残了,我可不会容许这等画作留下来毁了我的一世清名。”言下之意就是:我是个有格调的人。
“……”
但上邺城数日里来无风无浪,过得很是平静,各人自扫门前雪,来来往往,便是那个十分不待见迟长初的新太子,也只是窝在寝殿里传出了点风流韵事,半点幺蛾子也没整出来。
平静的背后,透着点不寻常。暮潇说过,她会再回来的。然而却没有。
我心情好,约了迟长初去我们初见的桃花林赏雪。
此时已是冬季,皑皑苍雪覆了整座山头和半片四季翠绿的湖泊,林中花木殂谢,戋戋的褐黄枝桠上饱满的一片皎白,桃花林子远望去倒似梨花园一般了。
我披着秋海棠色鹤羽大氅,迟迟也罩着件厚重的灼眼红袍,他眼角含笑,更衬得那双尾线上翘精致魅惑的凤眼有着万种风华。
冬天里跳起来才暖和,我蹦跶了老久,拍掌笑道:“迟迟,我们第一次在这里见的,那时候还是春天桃花开的日子呢,我见你的第一面就想着我定然是大白日撞着一只桃花妖了。”
他的唇畔噙着丝笑,几步上前将我的细腰一揽,我臊了,脸逼得通红的,他却轻哼了声,“我那时就想对你说一句话。”
“什么话?”我好奇了。
他促狭地俯视着我的眼,冰凉的指尖将我的一缕细发撂至耳后,眼底深邃地纠缠着某种眷恋,“小娘子花容月貌,与我做个夫人如何?”
“你!”我恼羞成怒地要打这个登徒子,一巴掌登即毫不犹豫地甩了过去,他却一下轻灵避开,且捉住了我素来引以为傲的玉腕。
“阁下二人,笑得倒是欢么。”
空中顺着呼啸寒风飘下一道清冷的讥讽声,随着这声音落下的,是枝头的一点冰凝积雪。
素衣美人自半空落地,而此次她的身后还紧跟着位男仙,那男仙也生得很是俊俏,无论何时眼睛只是盯着暮潇。这俩人倒不愧是仙界之人,大冷天的,我和迟迟唯恐受了寒生了冻疮,他们春衫薄裘,轻袍缓带,寒风中挺立而纹丝不动。
我瞅着暮潇这是要来找麻烦了,这次还是带着帮手来着的。
他身后的男仙好容易将视线自暮潇身上收回来,看了迟长初一眼,冷笑勾唇,“暮潇,你说的就是这小子?”
“这小子的内息古怪得很。”暮潇颔首轻颦,“以我凤族之力,竟抵挡不住靠近他的威压,委实强悍得很。”
……我该怎么告诉她,她其实是对着我家迟迟自惭形秽了呢。
真是头疼又无奈啊。
男仙自暮潇身后走出,右手捏了个诀,接着蓝芒就闪了闪,这灼亮的光芒过后,手底现了一柄长钺。这兵器看着古拙沉重,威力不容小觑,我的眉心跟着紧了紧,下意识地要将迟迟护在身后,可是那男仙却噗嗤冷笑:“堂堂男儿,竟要女人来保护,真是丢尽了男儿颜面!”
“你!”我气恨地要与这个出言不逊的男仙干架,却被迟长初按下了手,我被他扯到了后边,心中实是恼恨不解,“你又要做什么?”
又要逞强了是不是,他分明知道他打不过那个仙人的!
迟长初温柔将我凝望,千世万载也难见得他这般温柔清隽的眸光,眼如深潭,只是谭底旋腾着一点火焰……
他扭头对那男仙说道:“阁下可是八大上仙之一的弥朔?”
“正是。”男仙昂然道。
长钺的冷光幽浮其上,映着一地积雪,只是看着便让人生出了三分冷意,我不晓得迟长初为何会了解天界一些秘辛往事,也突然不想懂得了,或许真如沉夜所说,我身边最深不可测的人,其实是与我青梅竹马的他。
迟长初双手横于胸前,好整以暇地又道:“果然果然,阁下暗恋仙帝之女暮潇上仙一事当年仙界可是尽人皆知的,只可惜襄王有梦,神女……却没那个心思哦。”
“你!”弥朔被迟迟一语激得动了怒,他上前半步,又疑有诈,谨慎地将右脚收了回去,“你到底是谁?”
暮潇不能与迟迟隔得太近,立在原地冷语回了一句:“这小子的来头,只怕大着呢,今日若不能除了这个大患,只怕给六界留了个祸种!”
“笑话!”迟长初厉声反驳,继而他又偏过头笑了开来,红唇如血,比之女子更为艳丽,这笑绽得若一瓣梅。“仙界司旧而不图变生,天规腐朽而顽固不化,这灾难何人酿成,二位上仙心中,难道无数?”
“说得好。”沉夜不知何时亦来到了此处。他徐步而来,风姿高华翩然,气度缥缈淡静,比之弥朔,更多了几分神仙味道。
暮潇脸色变了几许,却终于不动声色地恢复了庄严冷情。
弥朔本已哑口失声,见了沉夜,猛地脸色便是一沉,“你竟然还敢出现在暮潇的面前!”
“为何,不敢呢?”沉夜颔首一礼,姑且算是见过了老友。
弥朔冷口道:“那么你觉得以一敌二,你的胜算有多大?”
以一敌二……这是直接过滤了我和迟长初啊。我嘟囔着嘴,恨恨想到:上仙有什么了不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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