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言重,儿臣应当做的。”
“你身子可还好?太医如何说?”
温瀛谨慎回:“劳父皇关切,儿臣已无大碍,再休养一段时日就能痊愈。”
“好、好。”皇帝老怀安慰,之前看走了眼,但至少,他还有面前这个出息又孝顺的儿子不是?
凌祈宴在外等了一个时辰,温瀛出来时,他已有些站不住。
温瀛伸手扶住他,神色难看。
凌祈宴轻推了推他胳膊,压下声音:“松手,也不看看这什么地方。”
温瀛没理,坚持扶着他走下石阶。
凌祈宴挣不脱,只得算了。
他小声问:“皇帝与你说了什么?”
“你都猜得到的那些。”
凌祈宴“哦”了一声。
他连皇帝说话时的语气都能想象得出,实在没意思。
离开兴庆宫后,温瀛再次提醒凌祈宴先去宁寿宫。
凌祈宴没肯:“你还要去凤仪宫?凤仪宫离宁寿宫又不远,我跟你一起去呗,反正你在那里肯定待不久。”
他的眼中满是揶揄,温瀛移开目光,不再说了。
到了凤仪宫,凌祈宴依旧在外头等着,他其实压根不愿意来这地方找晦气,不过算了,温瀛要来,他乐意陪着。
在外边站了片刻,赶巧碰上来请安的凌祈宁。
凌祈宁一眼认出他。
见到一身亲王侍卫装的凌祈宴,凌祈宁微微睁大双眼,凌祈宴竖起一根手指,示意他噤声。
凌祈宁会意,走过来小声问:“大哥你怎来了?你是和我大哥一起回来的么?”
“嗯,他已经进去里边了。”
凌祈宁看着他,一时百感交集:“你不是去江南了么?我听惜华表姐说,你后头又去了西北?你在那边过得还好么?”
“是啊,我还杀了巴林顿汗王呢。”凌祈宴得意地扬了扬眉。
凌祈宁这小子已有快十四岁了,比去年他离开时个子高了不少,已到了他肩膀,但看着依旧傻乎乎的。
凌祈宴有时会想,里边那位皇后也不知怎么生的,温瀛和凌祈寓虽各方面都天壤之别,性子里又确实有相似之处,只有凌祈宁这小子,敦厚又老实,叫人讨厌不起来。
凌祈宁听他这么说,一脸艳羡:“我倒也想上战场做大将军,但母后不让。”
凌祈宴好笑道:“你做什么大将军,做你的亲王好好享福吧,你进去吧,别跟你母后说在这看到我了。”
“我不会说的,”凌祈宁赶紧保证,犹豫再三,又问他,“你知道二哥他被关在哪里么?我知道他做的事情不对,被废了是咎由自取,可我想去看看他。”
凌祈宴有些无言,或许是为了做给皇后看,凌祈寓那狗东西跟凌祈宁关系确实不错,就因着这个,从前他其实并不怎么爱搭理这傻小子。
“……我不知道,你别傻了,以后少沾他吧。”
凌祈宁面露失望,又说了下次去温瀛那里看他,进门去。
凌祈宴这次没等太久,温瀛进去两刻钟不到就出来了。
被凌祈宴盯着看,温瀛轻蹙起眉:“你看什么?”
“看你有没有被人打呗。”
“不会。”
他没与凌祈宴多说,方才在里头,皇后确实没有也不敢对他动手,但看他的眼神里满是怨毒,好似凌祈寓被废,全都是他的错。
可即便他不说,凌祈宴也猜得到:“她给你脸色看了吧?”
“嗯。”温瀛不在意地点头。
凌祈宴轻哼:“你母后就是心思狭隘,眼里只有那个狗东西,明明以后她都得靠你了,沈家人还知道要弃暗投明呢,她倒好。”
“她再不喜我,我也还得侍奉她,将来太后的位置无论如何都是她的,她又为何要与我装?”
凌祈宴顿时语塞,确实,一个“孝”字就注定沈氏这辈子都能在温瀛面前作威作福,想想可真叫人不痛快。
温瀛大约不想再说这个:“走吧,去宁寿宫。”
宁寿宫里,太后已等候多时。
见到温瀛和凌祈宴进来,脸上当即有了笑,凌祈宴三两步上前去,在她老人家面前跪蹲下,像从前那样与她撒娇:“祖母,宴儿想你了。”
“好、好,”看他精神气这么足,太后摸摸他的脸,高兴万分,“高了、瘦了,人看着倒是结实了不少。”
“那是,我在塞外日日都要跑马,还杀了好些个巴林顿兵,身子骨自然结实。”凌祈宴十分得意地吹嘘。
太后被他逗乐:“宴儿果真是好样的。”
祖孙俩絮絮叨叨地说了半日话,温瀛一句没插嘴,坐一旁安静听。
凌祈宴后知后觉自己霸占了人祖母,不太好意思,赶忙道:“我能斩下巴林顿汗王的首级,多亏旒王给我机会,要不我也立不了这头功。”
他说着轻推了推温瀛胳膊,温瀛规规矩矩地给太后磕头请安,太后双手扶住他:“好孩子,平安回来就好。”
她老人家打量着温瀛的神色,问了问他的伤势,想到这伤是怎么来的,心里颇不是滋味,到底没多说什么,只提醒他:“既然回来了,日后好生为你父皇分忧吧。”
温瀛应下:“孙儿会的,祖母放心。”
“他可厉害了,若不是他,偌大一个巴林顿哪能这么快就拿下来。”
凌祈宴对着太后又一顿吹捧温瀛,眉飞色舞间藏不住的欢喜,太后看他这般模样,再看看神情平静从容的温瀛,想到之前他们寄回来的那把金弩,一时不知当说什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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