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瞧了这里头有干草,不该苦的。”
“是不是放得太久,药性都变了。”
同心不禁迟疑,倒不是相信药性变了,而是怕小厮们大意抓错药。她就着羹匙浅尝一口,直言道,“奴婢觉得不是很苦。”
周栖不信,“我再尝尝。”
同心舀给他喝。这回他再没抱怨,一口气都喝光了。只是边喝边低着头笑,好像又怕被同心察觉,紧绷着嘴角忍着。
同心一目了然,知道他又在耍自己,便捧场问了一句,“爷笑什么?”
谁知周栖被她问慌了,还没咽下去的药呛在喉咙里,连声咳了起来,憋得满脸通红。同心拿帕子去给他擦,周栖下意识往旁躲了躲,她的手就这样悬在半空。
两人俱是一怔。
三爷忽然要脸了,脸皮还很薄。同心都快认不出眼前的人了,她伸手试了试他的额头,“爷是不是烧糊涂了。”
周栖耳尖微红地扭开头去,他病中鼻塞,说话瓮声瓮气的,“我看你没发烧也一样糊涂。”
同心知他最爱莫名其妙地生气,也不在意,“杨管事下午来看爷,带了先夫人珍藏的一匣首饰,让奴婢转交。”
周栖依旧保持着扭头的姿势,停了片刻,方淡淡哦了一声,“你替我收着罢。”
同心下午听杨管事说完,知道这些是他心底的伤疤,这时她也不愿再多谈,“好。”
“周三病了?”
贺执在案后抬起头来。
一个黑瘦精干的人垂手立在桌边,他穿着普通的蓝布衣,走在大街上也没人注意,开口回话时却有十分威严,“听说是风寒,已有三日没出门,周家商铺盘点的事都由姓杨的主持。”
“他生龙活虎的也会病?”贺执半信半疑,“你们没被发现罢。”
“我们盯的是铺上的人,不是周三,他绝对察觉不到。”
贺执也觉得有道理,“可三日不出门,会不会有猫腻。”
他低头思忖间,蓝衣人又道,“主子派人来送信了,要大人回信。”
贺执忙道,“让他过来。”
蓝衣人出去,不一时带着信使来,也是打扮成客商模样,将信匣呈给贺执。贺执从腰间解下钥匙开了锁,取信快速读了,展开宣纸撰写回复。
他写完了回信,刚要折起来,信使又道,“主子问大人,这次来云州要办的另一件事如何了。”他说完有些云里雾里,怕贺执不明白,补充道,“主子就要奴才这样问,说大人自然知道。”
贺执神色一滞,点了点头,“我知道。”
他提笔低头,目光在宣纸上定了许久,也不知在想什么。
忽然外面有人回禀,“大人,周府出事了。”
蓝衣人和贺执俱是一震,对视一眼,蓝衣人出门去问话,片刻回来,“周府的江州管事昨夜在家中暴毙,死者叫杨规,前天还在周家铺上盘点。”
“这杨规之前不是阻止周三卖铺子么?”
蓝衣人点头,“之前确实如此,后来周三病了,杨规才出头替他料理。”
贺执冷哼一声,“来的时候真没想到,周家的水会这么深。”
“如今怎么办?”
“查,我就不信没有蛛丝马迹。”
蓝衣人领命出去,贺执这才想起信使还在待命。他略一思索,不再犹豫,在宣纸末尾落笔:
查无此人。
笔锋的墨有些干了,写出的四字枯瘦嶙峋。
贺执将信折起,火漆封缄,锁进匣里。
杨家乱作一团,哭声大震。周栖大病未愈,此刻坐在椅上掩口咳嗽,额角直冒虚汗。
他听到消息就立刻来了,杨叔的子女都难以相信父亲已经作古,已差人报官,现在就等仵作来验尸。
地方官府很快就派人来了,门房一路引着官差入内,仵作跟着杨叔儿子到后院去了,官差列立两边,后面转出一个人来,走到周栖面前,“周兄别来有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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