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衢以前特别不爱过节，一方面是实在没有关于节日的温暖回忆，其次是过节尤其圣诞节情人节愚人节，凡是有机会给人告白的节日，他都可能受到情书告白淹没的围困，更觉得烦人。
这次圣诞节之所以回来，他的本意其实还是为殷嘉树考虑，倒没想到在殷家他也会感知到某种乐趣，甚至主动帮殷妈妈准备圣诞大餐——她和殷爸爸早年也是留学生，在国外待过好几年，社交圈子也基本都要过圣诞节的，所以这个习俗根深蒂固。
家里准备了圣诞树，上面挂满彩灯，金铃，顶端是个圣诞老人，猫就蜷成一大团躺在下面。家里不仅有朋友送的拐杖糖，香草热巧克力也是全天供应，还要看圣诞电影。殷嘉树捧着上面有一大团正在融化的草莓味棉花糖的热巧克力盘腿坐在沙发上，如数家珍介绍剧情，评选出自己最喜欢的圣诞电影前五，打定主意要来个马拉松。
卫衢按照食谱在厨房腌好了整只鸡密封起来，准备等会儿做烤鸡——还有其他的菜，四个人吃一整只肥鸡不算少了。殷妈妈不太擅长这种菜，很惊讶他自告奋勇，但也完全把厨房让渡给他允许他发挥。电炉子上还住着热红酒，先放水、白糖和肉桂棒，煮开，然后小火慢炖，然后放苹果橙子丁香，炖到差不多再放红酒，热了差不多就能喝了，方便，简单，快捷，圣诞味十足。卫衢起身去厨房倒了两杯又回来，殷嘉树已经急了，拍着沙发催他快坐下。
空气里充满甜味，室内如此温暖，窗外飘着大雪，殷嘉树软绵绵靠在他怀里，把毯子往两人身上一盖，这一刻简直已经完美。不一会儿猫被这里吸引，爬起来伸了个懒腰，慢慢吞吞走到沙发边，平平淡淡一跳，正中殷嘉树大腿，踩得他大叫一声。
但猫似乎早已习惯，大大打了个哈欠，不疾不徐，稳稳当当盘坐下来，压住了殷嘉树。
卫衢忍不住笑，扭过头安抚般亲了亲殷嘉树的脸，搂着他继续靠在自己身上，殷嘉树也早习惯了猫的性格，懒洋洋跟着打了个哈欠，伸手在毯子外面挠了挠猫头，继续看电影。
片刻后，卫衢说：“圣诞节快乐。”
殷嘉树高高兴兴答：“圣诞节快乐。”
晚上的圣诞节大餐很丰盛，烤鸡是主菜，配菜是烤的蔬菜，有胡萝卜，洋葱，小甘蓝，绿色的小番茄，西蓝花，红彩椒。卫衢虽然是第一次做，但烤鸡本来就不太可能难吃，他找的这个食谱实在不错，一端出来香气四溢。除了烤鸡之外，卫衢还做了两个炒蔬菜，都很简单，但火候掌控到了，清炒豆苗和辣炒白菜都很好看，香气扑鼻又十分清爽。
除此之外还有餐厅点的外卖，海鲜拼盘是鱼生和牡丹虾生蚝贝类刺身铺在碎冰上，闪闪发亮，清爽微甜，配着柠檬和起泡酒。烧鲍鱼酱汁浓稠，光亮红润，虽然是鲜鲍但个头不小，做得到位，也不算差了。
每人有一杯热红酒开胃，之后还有冬笋炖排骨汤。
四人坐好，举杯祝酒，然后开饭。卫衢第一次体会到这种节日晚饭的意义，心想，可能节日就是为了真心相爱的家人存在，没有家则一切都是虚假的模仿，不能体会到真正的意义。
此时此刻，他居然也有点理解那些非要赶在节日告白的人究竟在想什么了。
吃完饭，卫衢翻开手机，给卫易发了条微信，说了声圣诞快乐。
殷嘉树不知不觉喝多了热红酒和起泡酒，晕乎乎傻呆呆，一幅更加好骗的样子跟在他身后，忘了说话，只是跟着。
殷妈妈看在眼里，过来催他们两人睡觉，殷嘉树只是想睡，卫衢却下意识多想了一点，若有所思扶着殷嘉树上楼，发现他们果然没有跟上来，就大概明白他们的意思了。今天毕竟是圣诞节，而且他们都已经成年，稍微放宽一点限制允许他们睡在一起也是可以理解的了。
卫衢心头涌上一阵温暖，扶着殷嘉树进了卧室，关上门哄殷嘉树洗漱睡觉。殷嘉树呆呆的，甚至不太会刷牙，但还是很乖，仰着头让他帮自己刷牙，漱完口再出去，等卫衢洗漱结束出去之后已经在歪七扭八脱衣服。卫衢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殷嘉树就凑过来在他脸上亲了一下：“喜欢。”
也不管他到底是喜欢什么，卫衢摸了摸他的头，伸手帮殷嘉树解开他自己纠结了半天都弄不开的一颗扣子，哄着殷嘉树躺下，自己换了睡衣上来，搂住热烘烘暖融融的殷嘉树，在圣诞夜的甜香余韵里很快入睡。
第二天早上醒来之后，卫衢收到了卫易的回复：你开始过圣诞节了，圣诞节快乐。
他笑了笑，倚在床头回复：有空的话，见个面吧，姐姐。
没多久，卫易发来一个定位，说明见面时间，卫衢去了之后发现，她似乎变胖了一点，也没穿高跟鞋。
看到他迟疑的眼神，卫易撩了撩头发，坦白承认：“没错，我怀孕了。”
大家都走上了各自生活的轨道，再也不能回归从前了。
卫易说：“其实，怀孕之前我也很犹豫到底要不要这么做，我希望我能够在更可能会爱这个孩子的情况下决定，但是……我觉得我至少比姑姑好吧。而且，也没有办法继续等下去。怀孕之后，我总是觉得自己能够感觉到这个孩子的存在……就好像他在陪伴我，你明白吗？我也不能再把他当做一个没有生命的胚胎。我觉得，我会爱他的。”
卫衢沉默着点头。他其实不是很明白，因为他对生育没有概念，以自己个人体验作为基础的话又实在是太可悲。不予置评是对卫易的尊重，再说，卫易对他能够如此温柔，对自己的孩子确实不会坏的。她是个通情达理的人，多数时候苛刻要求都是来约束她自己的，对别人她一直都体贴而宽容。
毕竟世上卫总那样的母亲也只有一个。
过了片刻，卫衢想起按照传统的社交礼仪，他似乎应该说一句什么，于是对卫易点点头：“我明白了，恭喜你，要做妈妈了。”
卫易眼神一荡，轻轻摸摸小腹：“谢谢。”
她也要有血脉相连，自己诞育的家人了。
两人都很默契地，此后再也没有只言片语提起卫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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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大家都在变化发展，长大呢。姐姐其实也挺寂寞，孤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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