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夏月被人生拉硬拽,出了云涧寺门口。
厚实的寺门只开了一道缝隙,刚好够菁潭和夏月走出来。她有旧伤的手被人粗暴地拽住,疼得几乎站不稳,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往外冒。
寺外一片寂静。
夏月抬眼看到一行人站在远处,那两个男人在其中。
“九叔——”菁潭朗声叫了一声,“好久不见。”
尚睿负手而立:“菁潭,你有想过后果吗?”
而子瑾盯着夏月,嘴唇动了动,却没发出声音。
夏月摇了摇头,默默地用口型回了他三个字:“我没事。”
这个细微的动作,没有逃过菁潭和尚睿的眼睛。菁潭咯咯直乐,“九叔,后果无非就是我血溅当场。不过,你看着你的心上人当着你的面和你侄儿勾勾搭搭的,心情怎么样?”
尚睿瞄了夏月一眼,又转到菁潭身上:“你要如何?”
菁潭道:“人你已经看到了。那么现在来谈我的条件。”
夏月只听她说到这里,便被虬髯男子带回刚才那间禅房。
她坐在地上,忍着手上的剧痛,静静地等着。
过了一会儿,门被打开,五花大绑的尚睿赫然出现在门口,进屋的时候还被人粗暴地推了一个趔趄。
“哐当。”门又被锁上。
屋子里所有门窗都关着,光线十分黑,所以他眯着眼睛花了些时间才看到地上的夏月。
夏月别过头,躲过他的注视:“你不该以身犯险。”
尚睿冷笑:“来的人是我,而不是尉冉郁,你失望了?”
她答:“我怎么会失望。要是你死了,他活着,这结果真是再好不过。”
尚睿挑眉:“我拿命来换你,你就这么咒我?”
“谁叫你这么蠢。”夏月说,“你看,她捉了你,也没有打算放过我。你来与不来,不过就是要我马上死,和稍等片刻再死的区别。”
尚睿居然被她的话逗笑了,靠着墙挨着她坐了下来。
“我终于找到我看上你的原因了。”
她幽幽地回了一句:“多谢陛下厚爱。”
尚睿听到“陛下”二字,神色微微一滞。
过了一会儿,又来了个人将他们两个人塞上了一辆车,然后开始赶路。
夏月靠着车厢紧闭着双眼,经过一番颠簸,手就疼得跟要掉了似的,汗流如注,嘴唇都开始发白。
尚睿见状,带着怒意问道:“他们打伤你了?”
夏月摇摇头:“是上次手上的旧伤,骨头又错位了。”深呼了一口气,缓了缓。
尚睿朝车外高喊了两声:“尉菁潭!”
不一会儿,车停了下来,菁潭慢悠悠地撩开车帘:“怎么了?九叔,这么想念我,这不刚刚才见过吗?”
“你把她的绳子解开,叫个大夫来看看。再这样绑着,她那只手就要废了。”
菁潭嘻嘻笑着:“九叔,你真以为这是在宫里,所有人任你差遣呢。”
“你还要我怎么样?”
菁潭漆黑的眼珠子一转:“你吻我一下,我兴许可以考虑考虑。”
尚睿又挑起眉毛,几乎没犹豫,当即说:“你过来。”
菁潭倒是不客气,爬上车走到尚睿跟前蹲下身。
尚睿匆匆在她唇上碰了一下。
菁潭摸了摸自己的嘴,“扑哧”一笑:“这么敷衍,我可不认账。”
“那你自己凑过来一点。”尚睿冷冷道。
菁潭含笑照做。
于是他张嘴将她的唇含了进去。
车厢其实不窄,但是尚睿故意要挨着夏月坐。
于是两个人几乎手臂贴着手臂。
此刻,菁潭与尚睿两个人的吻近在咫尺,夏月脸皮就算再厚也看不下去,急忙背过身。
菁潭的呼吸被吻得越来越急促。那声音钻进夏月的耳朵,让她臊得如坐针毡。
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听见尚睿用他那沉缓的嗓音问道:“这样够了吗?”
菁潭似乎有些失神,呼吸不稳且一脸娇羞地答道:“我去叫人来。”然后带着被吻得妖艳的红唇,掀帘而出。
夏月几乎瞠目结舌,待菁潭走后,呆坐了半晌才对尚睿说:“你可真放得开。”
“我又不是贞洁烈女。”尚睿寒着脸,睨她一眼,“再说了,我这是为了谁?”
“反正都要活到头了,一只手废不废又有何区别。”夏月说。
他忽而问道:“要是我陪着你死,你会不会高兴点?”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刚才进来的是子瑾。”她实话实说。
“你舍不得我死?”他问。
“我和他了无牵挂,只有彼此,死在一起又不牵连别人,这样的结局也不错。”
尚睿闻言,扬起嘴角自嘲地笑了:“我就是那个别人。”
这时,菁潭带着人,给夏月松了绑。菁潭十分谨慎,就怕是夏月故意装伤骗她,叫尚睿钻了空子。
她一边命人看着尚睿,一边叫人给夏月检查伤势。此刻,药肯定是没有的,对方胡乱用木片给她缠着固定了一下骨头,然后又将她反手绑了回去。
待几个人离开时,夏月趁机看了一下车外,天已经漆黑一片了:“他们怎么还不动手?要带我们去哪里?”
“他们还在等。”尚睿答。
“等什么?”夏月不解。
“等时机。你以为菁潭千方百计拿住我,只是为了要成全我和你做一对苦命鸳鸯?”
“……”
夏月手上的疼痛缓解了许多,脑子也清明起来,想起刚才那虬髯男子,提醒尚睿道:“这些人里面有乌孙人。”
尚睿听了并未显出多少惊讶,只是喃喃道了一句:“徐子章还是带着徐家走了叛国投敌这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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