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个老板，他爹辛苦一年赚得还没他多，真是……
白天曲不住摇头。
张思睿从厨房端着炒好的菜过来，盘子放到餐桌后特意从红烧身边绕过，撸一把红烧的后脑勺。三人一猫其乐融融，只有四米以外饭桌旁的张梦德，正义凛然地跟他们划清楚河汉界。
吃饭了，四人坐上桌，刚准备拿碗手上就被筷子一敲：“去洗手！刚摸猫多脏！不讲卫生！”
三个人又脚跟脚地去洗爪子。
饭吃完，白天曲问张梦德：“张叔，之前采春结束了吗？给我讲讲呗，采春什么意思？”
只要白天曲愿意听，张梦德就是说个三天三夜喉咙说干也愿意。
“结束了，春酒已经取完放地窖里，采春就是采春酒，小邺酒一轮取三次，杜鹃花开时取第一次，叫春酒，夏至时取第二次，叫夏酒，重阳加新粮取第三次……”
“……秋酒？”白天曲接嘴道。
“对，秋酒。”
这名字取得也太随便了，白天曲心道，问：“没冬酒吗？”
“没有，”张梦德回答，“冬天气温低，发酵慢，中途取酒质量不高，还会影响母糟。”
白天曲好奇又问：“杜鹃花开采春，哪株杜鹃花开，有没有什么说法？”
“杜鹃花开是个大概时间，不是具体指哪一棵，需要大师傅经验判断，有些年头天暖和得早，杜鹃花刚开花苞，也可以采了。”
看到白天曲听得兴起，张梦德老怀欣慰，说：“我们小邺酒杜鹃花开采春，泡桐花落制曲是千年来的传统，邺酒最起源就是这么酿，我是半吊子，懂得不多，怕给你说错，等哪天昌爷爷回来让他给你好好讲讲。”
嘿，有点意思，完全顺应气候节气来开展酿造过程，好像没有别的酒这样。
白天曲拿出手机下单了一堆白酒酿造的书，随口问：“昌爷爷，他去哪儿了？”
“去她闺女家了，”张梦德回答，“你还记不记得，上次我们去吃荞麦面，隔壁烟酒店老板娘，我们端过去在她家店里吃的。”
白天曲抬头，惊了。
“……那个胖大姐？”
“什么大姐！”张梦德眉毛一竖，“叫姨！”
这父女体型也差太多了，一个瘦得跟非洲同胞似的，一个像一天七顿的包租婆。
“昌爷爷前几年老伴去世，俩闺女又都嫁人，他就搬到酒厂住，这边还有人给做饭，不忙的时候就出去一家待几天，看看孙子孙女，老板娘叫黎玉霞，是小闺女，大女儿家在花云。”
“他们家也和我家一样？跟妈姓？”白天曲问。
“什么？”张梦德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白天曲话里的意思，笑道：“不是，昌爷爷本家姓黎，是以前你们白家帮佣的儿子，所以白放第一，黎放第二，后来娃娃出生，你爷爷说现在新时代了，不兴以前跟主家姓什么的了，让他们恢复本性，所以女儿名字改了，但他自己没改。”
白天曲长长哦了一声，低下头付款。
付完钱，忽然想到什么，一本正经掰手指头跟张梦德数：“张叔你看，昌爷爷家俩闺女对吧？”
张梦德含笑点头。
“你家一个闺女。”
张梦德笑容敛了，丈二摸不着头脑，顿了片刻，点头。
“我爷爷，最后也只有我妈，是吧？”
张梦德面色渐渐变得沉重，缓慢地点头。
“还有那谁，黎小满，他爸在这里上班是吧，也是闺女。”
张梦德已经不想点头了，白天曲却仍继续，声音也放得极轻极轻，就像担心道出什么天机会被雷劈似的：“……你说，这酒厂是不是有什么邪乎啊，生的全是闺女。”
……
咦……好像真是这样……
张梦德皱着脸一张老脸坐在板凳上，越想越觉得说得似乎是有点道理，不会……这酒……真有什么问题吧，不应该啊，如果真是这样怎么这么多年没人发现？
苦思冥想不得甚解，直到白天曲离开，还愁眉苦脸像个隔了冬的老倭瓜。
白天曲刚离开张梦德的视线就忍不住撑墙笑弯了腰，眼泪都要笑出来了，他用力揉了揉刚刚憋笑憋痛的肚子，准备上楼睡会儿，刚踏上楼梯第一步，就听前院传来一声怒喝。
“兔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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