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在血泊中的母亲,含泪看着她,惯常挂在嘴边的慈爱笑容慢慢地化为血泪。
她说:“长安,娘的长安……你、你爹……是对的,是对的……别、别怪……你爹,好吗?长安,你妹妹……阿宁以后,就交给你了……”
穆盺这一世的名字是穆长安,字盺;而妹妹则叫穆长宁,小字是个芮字,这两点,除了母亲和父亲,无任何人知晓。
纵是平日里,无论是母亲还是父亲唤她和妹妹,都叫的大名,似乎从未给她们姐妹定过其他名字一样。
彼时的穆盺自然不懂得父母这么做的深意,彼时的穆盺,看着自己即将是在自己面前的母亲,感受到自己小手被用力握紧,那种因为混杂了血而显得粘稠的感觉,让她整个人都不太好。
只是,她还记得,此刻要用力点头,回答母亲最后的期望,她说:“娘,您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妹妹!”
“好好好,你一直跟个小大人一样,娘、娘亲放心……的……放心的……娘……娘的长安啊……对不起……”
母亲留在穆盺记忆中的最后三个字,就是“对不起”,穆盺原先一直觉得,母亲是因为将穆芮托付给年纪小小的她,所以感觉愧疚。
甚至随着逐渐长大,她也越发觉得是这个原因。
毕竟,想要照顾好妹妹,她真的需要付出很多,寒冬腊月都不间断的锻炼身体,间或还要跟着父亲去打扫战场,增长见识,为日后继承父亲的将军衣钵,做一个可以被依靠的兄长做准备!
然而。
彼时的穆盺以为这样就很辛苦了,却没想到,本以为会永远站在前方,甚至某一日会亲自将照顾妹妹的重担移交给她的便宜父亲,会在那么一个夜晚,突然的出现,然后再也不回来。
那是一个漆黑寂静的小院,乍然响起的猫叫声,吵醒了本来就睡得惊醒的穆盺。
这是猫叫,是仆从提醒她有人进了院中,而且正在靠近!
穆盺心中未曾,轻巧地翻下床,手里抓着一柄小剑,一双眼睛在窗户和大门处来回移动。
穆盺不能确定,贼人这一次会从哪里偷袭。
是的,这一次……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三更半夜有贼人造访,自从异族突然大面积入侵西北那一天开始,原先平静的边防小镇,就彻底的乱了。
“喵~”最后一声略显急促地猫叫声后,人的脚步声也跟着传入穆盺的耳中。
果然是冲着自己来的!
穆盺一颗心提起,目光也锁定在了大门边,脚下挪动,双手握紧了剑柄,摆出了一击必杀的姿势。
然而。
脚步声却停在了门边,而后是敲门声,一下重,两下轻,然后又是连续三声重音。
“父亲——爹!”
穆盺手中剑柄一松,快走两步,在来人要推门前,先一步打开了房门。
穆博远着一身银色铠甲,只是此刻铠甲已经被染成了血色,他一只手抓握着一样东西,另外一只手则是提着□□,显然这次回来的极其匆忙。
“长安。”穆博远唤了声,声音干哑的好似磨砂般刺耳,他抬了抬手,想要揉揉穆盺的头,最后却还是没有这么做。
因为,没时间了。
“长安,这是爹的私人印信,日后可以用来证明你的身份,你——要收好!”
“爹,你——”
“长安,是爹不好,以为只要带你们来西北,有镇国公在,就能护住我们全家……没想到,没想到……”
没想到什么?
穆盺有点记不起了,甚至她都没法确定当日穆博远究竟有没有把没想到后续的话说出来。
因为,那一日,太乱了。
穆博远匆匆过来把印信交个她后,就因着战情之故,匆匆离开,而在他离开没一会,小院中就闯进来了一批官兵,幸而穆盺机警,提前躲进了厨房的灶洞中,可是就算是这样,还是差点被对方临走前的一把大火给活活烧死。
后来她死里逃生,却又发了高烧,若非是遇到了来寻他的来福叔,只怕不死也要傻。
也就因为这样,穆盺对当日的记忆总有些模糊,记得清楚开头和结尾,也能记得一些场景和对话,可是偏偏最关键的地方,却忘了。
她忘了自己是把父亲的印信藏了起来,还是弄丢了?
想到父亲的印信,穆盺目光微沉,从一旁拿起自己的鹅毛笔,开始在宣纸上细细的画起来。
那是一个巴掌大小的东西,整体感觉是圆溜溜的,只是细细看就会让人发现,这玩意儿其实有龙一样的脑袋,颀长的身躯、形似狮子却又不似,倒像是——神话故事中的某种东西。
貔貅?还是饕餮?
穆盺有点不确定,她在现代社会时对经济金融研究颇多,但是对传统文化了解甚少,甚至若非是因为妹妹喜欢各种小说电视剧,她只怕连所谓的穿越和重生都弄不清楚。
鹅毛笔在宣纸上缓缓勾了出某个物件的模样,而后鹅毛笔被主人捏紧片刻,转而开始描绘细节……
乾清殿。
这是帝王的寝宫,一些没什么份位的美人侍寝,便也是被送到这里,春宵一度,然后再被送回去。
只是,这样的事情已经连续两三年不曾有过了。
元帝是窃国之帝,这事众大臣俱都心知肚明,但是同样的,他乃是勤政之君,也让人无可否认。
因着明日没有朝会的缘故,元帝索性就又熬了一夜,在简单的用了点早点后,这才打算去休息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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