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女子,怎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这样令人羞耻的话,偏偏她还泰然自若,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他挽着绳子的手微微一僵,想张口说些什么,复又闭上了。
总归二人以后不会再有什么交集,她如何,与他不相干。
回到山下时,已经接近晌午,侍卫门纷纷靠在树上啃干粮。陈萱已经醒了,元宝忙前忙后的端茶倒水,她只是阖上眼,似在闭目养神,面色苍白,显然身体还未恢复过来。
“郡主。”乐珠走到陈萱面前,行礼。
陈萱闻言抬头,映入眼帘的先是一身玄衣的挺拔少年,铁面剑眉,目似寒星,鼻梁高挺,她好像第一次发现他的唇瓣很薄,这样薄的唇瓣不是说一些无情的话来伤她的心,便是紧紧抿在一起,内敛又沉默。
她忽的想起老人的一句话来,嘴唇越薄的人越无情,古人诚不欺我。
箭矢擦过脖颈的痛感似乎还在,她转过头,将视线对准乐珠。
“回来了?”
乐珠点头。
“那便好,咱们什么时候走?”
乐珠摇摇头,看向岳渊渟,男人沉声道:“还需再等一日。”话落,便自己走了。
陈萱没拦,接过元宝递来的水抿了一口,喊乐珠坐下。
“昨晚的事,还是要多谢你机灵。”
昨晚?乐珠想了想,陈萱说的恐怕是凌晨救下她的事。她摇摇头解释道:“郡主想多了,奴婢不过是为了自己着想罢了。”
“你倒是个实诚的,之前……”陈萱失笑,随后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是我想岔了。”
跳脱的眉眼一下子安静下来,乐珠看着她,竟有几分不适应。刁蛮郡主一朝变成大家闺秀,这变化也忒大了,尤其对于岳渊渟的态度,好似突然间就淡了下来。
也是,爱上这样无情的人,注定痛苦,不如早早放下。
二人闲聊了一会,陈萱再度沉睡过去。
她因此闲了下来,元宝趁机把她拉到一边,问道:“你去问问岳侍卫,为何我们还要再等一天?”
“你自己怎么不去问?”
“我不敢。”元宝脸上一片苦色,自从见过岳渊渟面无表情射箭杀人的样子,他便有了这个毛病。一见他,就腿肚子打颤。
“我看今早你和岳侍卫相处的挺好的,你总是不怕的,好姐姐,快去吧。”
乐珠:……你哪只眼看到我和他相处不错了?
无奈,禁不住元宝苦苦哀求,乐珠只能抬脚找人。
找了一圈,都不见人影,一旁侍卫按着腿养伤,见乐珠在这不停打转,问清缘由后告诉她,岳渊渟似乎去了林子里。
无奈之下,乐珠径直往林子里走。
刚进密林,只听簌簌风声,凌厉剑气扑面而来,她忍不住眯起眼,往远处瞧。
金色阳光透过树叶间隙洒下,矫健的少年身上仿佛镀了一层金光。手持银色长剑腾挪转移,目光如电,穿虚破空,连续几个动作后,忽然对准林中大树横劈过去,狠辣无情,干净利落,粗.壮大树刹那间轰然倒地,惊得她尖叫起来。
却见持剑少年忽的放下长剑,手抚上左臂,剑眉微皱。
乐珠察觉出不对劲,走到他跟前,问道:“你胳膊怎么了?”
“无事。”长睫下,墨色的眼眸轻颤,岳渊渟语气冰冷:“找我何事?”
他不说,乐珠也懒怠再问,直接道明来意:“元宝托我来问问你,为什么明天再走。”
“我夜间有事要办。”
“?”这么理所当然的吗?
“不是……额,”她清清嗓子,理了理思绪,小心翼翼道:“虽然少爷不在了,但郡主还在,你因为自己的私事做决定怕是……怕是不好吧?”
最后一句声音越来越低,乐珠看他幽深的黑眸,桃花眼里此刻满是淡漠,只是简单站着,便有一股肃杀之气。她眼睛一转,就是被人从中间砍断,虚弱倒在地上的树,心中抖了抖,不敢再多言,转而露出一个讨好又尴尬的笑来。
少女眉眼弯弯,唇角露出甜甜笑意,日光落在她白净的面庞上,一双杏眼愈发灵动。
不知怎的,岳渊渟忽然想起她理直气壮说自己是她男人时混不吝的样子。
抿抿唇,他解释道:“不是为我自己。”顿了顿,又补充几句:“如今所剩侍卫不多,怕是护不住这些贺礼,我找了人来,替我们运走贺礼。”
“可靠吗?”
“嗯。”江湖上有名的梅花山庄派人来接,武林盟主亲自护送,应该不会出岔子。
听到这句嗯,乐珠长舒一口气,心中大安。这几日相处下来,她对岳渊渟有些了解,知道此人话虽少,但每次都是说到做到,从没让人失望过。
他说可靠,那便是十分的可靠了。
总算不用担惊受怕了,乐珠雀跃起来,真心实意夸奖:“岳侍卫真是机敏周到,这一路有岳侍卫相伴,我就安心了。”
岳渊渟目光沉沉,没接这话,只是低声道:“我先走了。”
乐珠笑眯眯目送他离开。
感受到身后灼.热的目光,他忍不住加快步速,似是落荒而逃。
夜晚,四周静悄悄的,今夜比昨晚暖和许多,四下无风,树枝噼里啪啦的燃烧,偶尔和着几声齁声,伺候陈萱入睡后,乐珠靠在树上,厚衣服紧紧裹在身上,迷迷糊糊快要睡着时,忽然被人拍醒。
地上映出一个长长的人影来,乐珠怔楞抬头,正对上一双漆黑的双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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