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见了这种事,乐珠不敢再绕小路,专挑人最多的路走,心中惊惧不安,那人给她的感觉很危险,不似寻常人。
她心脏砰砰跳,连陈萱的催促都忘了,边走边后怕。
磨蹭到林政大嫂院子已经将近过去小半个时辰,虽然还是心中难安,但她面色已稳定下来,笑着与小丫鬟打招呼:“夫人唤我来刨酒,姐姐可否领我去。”
小丫鬟看着年纪还小,听见乐珠的话,先朝西厢房窗子处看了一眼,随后道:“那你快些吧,我们侧夫人刚回来,身边离不了人。”
乐珠忙不迭应了。这位侧夫人的名头,她也有所耳闻,据说极得宠爱,林政大哥忙,一月里回不来几次,回来便要留宿侧夫人处,大夫人不与他们计较,院子里的丫鬟见风使舵,一大半都爱在侧夫人处献殷勤。
那小丫鬟先去拿了锄头铲子,随后领着她到院子后面的树下,围着转了几圈才确定方位:“夫人原先领着丫鬟们一起埋下的,没记错的话,应该就是这里。”
二人合力刨土,刨了一半,忽听一娇柔的女声道:“阿丹,你在这里作甚?”
唤阿丹的小丫鬟放下铲子,甜甜应了一句“侧夫人”,乐珠如遭雷劈,手中锄头啪嗒一声落在地上,招来了身旁人的注意。
“这是……?”
如出一辙的婉转音调,乐珠确信自己没有听错。
这样好听的声音,她遇见的加起来也不超过五个,更何况在假山中,她全神贯注听了许久,绝不可能认错。
“这是替夫人跑腿的丫鬟。”阿丹见乐珠像个呆头鹅一样不吭气,主动替她作答。
“是吗?”侧夫人目光落在乐珠身上,一瞬不瞬盯着她。
乐珠紧张的手都在抖,颤颤巍巍低下头,声若蚊蝇:“回夫人,正是。”
“那你们快些。”侧夫人笑了笑,紧张的气氛淡去,她转头对着阿丹道:“待会办完事了,来我房里一趟,我有事嘱咐你。”
阿丹应了一声,转头推乐珠:“瞧你害怕的样子,侧夫人又不是什么妖怪,怕甚。”
乐珠颇为尴尬的笑了两声,嘴角却压根提不起来,她有种直觉,这个侧夫人,认出她了。
那死亡注视让她有一种自己已是死人的错觉,她抚上胸口,试图按住慌乱的心跳,低头捡起铲子,二话不说开始狂刨。
刨了将近一尺深,终于看见瓶身,她飞快扒拉出瓶子,干笑着道:“多谢你了,我先走了。”
阿丹在身后看她抱着酒瓶急速奔走的身影,忍不住撇了撇嘴:“真是没出息。”
回去时,乐珠比来时更慌张,不敢落单,一路上都紧紧跟在不认识的小丫鬟身后,总算安全回到了陈萱身旁。
整个下午都怅然若失,好容易捱到了傍晚,她第一次盼着回周府,却听几声惊雷,轰隆隆大雨瓢泼而至。
乐珠仰头看着突然变色的天,再次生出了些不好的预感。
“雨下的这样大,郡主还醉着,今夜便不走了吧。”林家女眷都来劝,陈萱丝毫不把自己当外人,犹豫一下便从善如流:“那便依众位姊妹,今夜咱们好好耍一耍。”
众人笑起来,唤丫鬟拿来投壶,俨然要开夜场派对的架势。乐珠呆若木鸡的看着陈萱,结巴道:“郡主,这……这恐怕不好吧,少爷那头,不好交代啊。”
两步路的距离,不回家偏要住别人家里,这是什么熊孩子,她心中又是气,又是怕,却也只能这样委婉的劝。
“无妨,”陈萱眼神晶亮,显然是有些醉了,“你去和博瑾哥哥解释一下便好。”
“啊?”
“啊什么,还不快去。”她推了把乐珠,随后便一晃一晃的挤到女眷当中,一边抿酒,一边击掌叫好。
乐珠被晾在原地,心中纠结万分。既不想去,又不能不去。最后一咬牙一跺脚,提起伞便往外冲。
死不死这种事说不准,但若郡主喝醉酒这事经她口传了出去,怕是真离死不远了。
大雨铺天盖地从天空中倾泻而来,乐珠半边身子都被淋湿了,经过垂花门时,冷不丁打了个哆嗦,她裹紧衣裳,踩着水坑继续往前狂奔。
竹林再往前就是外书房,乐珠一眼瞧见前方灯火通明,心中稍定,冷的发白的指间渐渐回暖。
看来是她想多了。
竹叶被风吹得哗哗作响,她走在竹林小道中,步子渐渐慢下来,竟有了闲工夫去听这雨打竹叶的声音。
刚越过台阶,她脚尖一顿,呆滞的看着眼前突然闪现的白光。
这是……
伞咕噜噜滚到地上,她吞咽一口唾沫,抬头,果不其然和那双赤红双眼再次对上。
“别怨我,怪只能怪你命不好,撞见了这样的事。”
粗粝的嗓音在耳边响起,乐珠心一下子被紧紧揪起来。
锋利的刀刃靠近脖颈,雨丝落在刀上,无声无息滚落下去,打湿了她胸前的衣服。
“我……我不会说出去的。”她听见自己的声音断断续续,恐慌席卷心脏,紧紧扼住她的喉咙,让她说不出别的求饶的话,只能不断重复:“我不会说出去的……”
男人摇摇头,露出一个嗜血的笑:“我不信,只有死人才不会骗人。”
这是一定要她的命了。
“求求你,放过我吧,我真的不会说出去的……”乐珠泪如雨下,泣不成声,全身血液似乎都凝固了,只有嘴巴还在机械的一张一合,生的欲.望让她抛弃了尊严:“求你了……求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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