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一前一后走到周博瑾跟前,程亓步开口:“周兄,程某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当讲不当讲。”
周博瑾举起酒杯:“程兄不必客气,请将。”
“程某无意冒犯,只是……”他敛了笑,故作正经道:“今日一见你身旁这位姑娘,便久久不能忘怀,以至茶不思饭不想,若非如此,程某绝不敢叨扰周兄,小弟的一片痴心,还望周兄成全。”
周博瑾沉默了一瞬:“程兄不过见了我这丫鬟一面,何谈深情。更何况这丫鬟虽看着还说的过去,但脾气着实不好,泼辣得很,配不上程兄。”
没想到程亓步听了这话,愈发兴奋:“周兄这就不懂了,爱与不爱,一眼便能决定。我初见这姑娘,就觉得很是欢喜。更加,比起温柔的女子,我却偏爱泼辣娇俏的女儿家。这丫鬟,是处处都合我意。周兄千万不要棒打鸳鸯啊!”
棒打你大爷的鸳鸯,老子恨不得一棒子锤死你!
乐珠面色煞白,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垂着头,双手紧紧攥在一起,唯恐自己一个控制不住就冲上去揍人。
她从没见过这样不要脸的人!
周博瑾道:“此事不急,容后再谈。程兄可尝过桌上那几道菜了吗?都是府里厨子新琢磨的菜样……”
程亓步想插嘴,周博瑾却不给他机会,嘟嘟啦啦说了一长串,硬是把话题拉走了,他眼神一暗,目光便露出些狠劲。
眼见二人走了,元宝见乐珠还愣在那,推了推她:“还不快走。”
乐珠松一口气,低声道了句谢,一溜烟跑了。
回到屋内,她砰的一声关上门,靠在墙上沉思。
程亓步是何人,早在整理帖子的时候她就已经知道了。父亲不过是个员外郎,没什么助力,却生了两个国色天香的好女儿。一个送进宫成了妃子,一个在镇北将军府里当宠妾。
靠着镇北将军,他成功混来一个蓟州主簿。为官平庸,却好色花心,家里小妾一个接一个的往里抬,周博瑾从没瞧得起他过。
没想到今天竟然被这个混蛋盯上了。
她无法想象,如果周博瑾真的把她送走会是怎样。
腿一瞬间软了,她滑落在地,指甲陷进手心,有血丝冒出来,在荷花池旁的镇定全被丢弃。
这一刻,她陡然生出些无力感。
从前她只想着,一个略有姿色的女子在外讨生活有多难,却未想过,一旦把命运交到别人手中,她连做选择的资格都没有。
程亓步想纳她,压根不需要过问她的意见,只要周博瑾同意,她就能像个玩物一样被送走,她愿意或是不愿意,根本不重要。
这多可笑。
她的命运,她的未来,却全与她无关。
带血的手掌猛地拍在地面,伤口一阵疼似一阵,乐珠却好似没有知觉,这一坐,就坐到了傍晚。
直到周博瑾派人把她叫过去。
“最近这段时间,便少往外跑了。那程亓步不是个好东西,后院几十个女人,却偏偏爱招惹些年轻女子。”周博瑾看着她苍白的脸,抚慰道。
乐珠本应该感谢他的,他没将自己送出去,甚至此刻还在保护自己,可她说不出口。
她只能听见自己机械的声音:“多谢少爷。”
无论如何,总算是脱险了。
周博瑾挥挥手,让她下去。然而还没来得及走,周行手中拿着几张纸进来了。
“少爷,这程亓步太不是东西了!”
听见程亓步三个字,乐珠脚步顿住,没再走动。
周行把东西交给周博瑾:“原本不思蜀的事已经要定罪了,然而今日下午,程主簿回了衙门,竟让人拦下了这个案子,还命人送来这封信。”
周博瑾一把撕开信封,待看完整封信,面色瞬间黑沉如水。
“混账!他竟然敢威胁我!”
这封信写的明明白白。原本进行顺利的不思蜀的案子被程亓步给扣下了。
信上说,若想尽快结案,就要把那丫鬟送来,他保证,可以给周府一个满意的答复。
周博瑾气得呼吸都不稳了,向来顺风顺水的他这一月来连连遭受打击,先是一个酒楼掌柜敢在他头上动土,再是一个靠女人的草包在他面前嚣张。
偏偏他还无可奈何。
周府虽势大,但自恃世家,从不做背后害人的勾当。江南官场中人有的是周家的姻亲,庇护他,有的卖周家的面子,从不下绊子。
但一旦遇上这种混不吝的二愣子,周博瑾就没招了。
镇北将军圣宠优渥,自一年前取下突厥王的人头后,更是隆恩不断。这种情形下,极少有人会去触程亓步的眉头。
更何况,听闻他另一个姐姐如今还怀上了龙种。
屋内安静了一瞬,乐珠眼珠不错的盯着周博瑾,想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却只见他面色从黑到青再到白,情绪难辨。
半晌,他挥挥手,把周行赶出去,继而看了眼乐珠,哑着嗓子道:“你明日,便去程府吧。”
轰隆一声,如晴天霹雳。
“少爷……您……您说什么?”乐珠刹那间站立不住,几欲昏倒,脸上的平静再也维持不住,不可置信的看向对面的男人。
明明她只是个丫鬟,生死都由自己决定,然而在这样的质问下,周博瑾竟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他侧过头:“我不会亏待你的,嫁妆不会少。”
呵,嫁妆。她需要的是这些嫁妆吗?!
她要的是决定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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