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我刚毕业，来了剧院第一次钻锅，现场看老前辈表演的时候，整个人都愣了，我突然觉得我在学校里学的狗屁不是，难受得直想掉眼泪。前辈的一招一式，甚至是呼吸都是带着戏的…”
“我演的第一部戏是个儿童剧，那时候化妆间都不像现在这样，根本没有化妆灯，只有老式的那种台灯，木地板年久失修，走起来都嘎吱嘎吱的。走台的时候，有一天我到早了，舞台上只有一盏照明灯，一个人都没有。”
李赫宰的手臂紧了紧，把身体贴得更近一点，屏息听着李东海在他耳边说的话。
“我当时啊，一个人傻乎乎地跑到舞台中央，自己对着空气说了段《茶馆》的台词，自己觉得可美了。虽然那时候没有聚光灯，也没有观众，但我就是特满足，我觉得我来过了，我在这儿说话了。”
“可是这些个第一次，都没人陪我。”
“后来我演的戏多了，慢慢有了聚光灯，有了更大的舞台，也有了一些观众了，”，李东海话顿了顿，慢慢地把手臂抬起来，在说出下一句话之前，郑重地圈住了李赫宰的腰。
“我甚至还，有了你。”
李赫宰就这么入神地听着，他们离得太近，他甚至可以清晰地闻到李东海身上已经挥发得很淡的香水味。心脏被唐突地揪了一下，却说不出是在为什么而难过，或者自责。
“所以我真的很看重这个第一次。”
李东海的话只说到了这里，就轻轻退出了那个怀抱。
睡觉之前，两个人都没再说话。
背对着背睡了一觉醒来，很快就又恢复了嘻嘻哈哈的日常，谁也没再主动提起看《茶馆》的事儿。
李东海想来想去，也不知道李赫宰当时说的那句“要去排队买”的话是不是安慰之词。可万一要是真让他去了，自己还是有些不落忍。
毕竟《茶馆》这种大戏，等网上开了票了也基本上都抢不到了，只能去剧院老老实实地排队。可架不住想看的人实在太多，凌晨三四点钟就等在那儿也不稀奇。李东海听同事们说起过，说是五点钟过来排队，人都得排到院子外面儿的马路上了。
这个天气，大半夜让李赫宰站在那儿排队，非得冻出个好歹来。
于是李东海心里偷偷盘算好了，等到开票那天，自己半夜偷偷爬起来去排队，也算是补偿一下昨天晚上自己突如其来的情绪化。
这一点点不愉快看起来是很快就翻了篇。
接下来的好几天里，俩人生活一切如常，该接送就接送，该吃饭就吃饭。
可就是一到了晚上要睡觉了，就莫名其妙地又别别扭扭起来。
李东海其实好几次都想问他，又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心想着可能人家只是工作累了呢。李赫宰总怕李东海还在生气，也就没敢提要做这茬儿事，每天回了家，吃完饭，就早早洗澡睡下省得彼此尴尬。
就这么“互相体谅”着，两个人在床上，谁也没再碰过谁。
虽然没吵架，可彼此心里都不自在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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钻锅，行话，指演出时演员为了扮演自己不会的角色而临时学习。
参考：某话剧演员专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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