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确点说，是因为晚上陪着李东海不睡，所以才没怎么好好睡觉。
李东海心里其实不算好受。负罪感时常会像现在这样，冒出头来便一发不可收拾。他有好几次想劝李赫宰早点去睡，不用管自己了，但话到嘴边却都说不出口。他偏过头去看，甚至旁边还坐着另一位自己的追求者。
现实总是在无情地提醒他是个怎样的烂人。贪婪，还放纵。
下课之后，李东海还真被堵在教室门口要联系方式了。他寻思着自己上学那会儿都没这个待遇，怎么现在好像风水轮流转了，年轻孩子们之间开始流行他这一款了。
他正支支吾吾组织着拒绝的措辞，这一幕就被收拾好东西出来的李赫宰撞上。刚刚还风风火火的女孩子被李老师一个眼神吓得向后缩了缩，站在原地没敢继续说话。
“你，哪个系的，学号多少？”
女孩子抬起头，沿着李赫宰的视线看过去，确认了这个问题并没有在问自己，才松了口气。不过转而又心疼起这位今天被点起来的帅哥。他看起来像是被老师盯上了，大概以后都没办法逃课了。
李东海读懂了她眼神里的同情，可他没办法解释自己确实是被盯上了，但不是不能逃课，“我......”
最后还是去了趟卫生间，回来还没等到人的陈梦过来解了围，“老师，我们俩是体育系的，没什么事儿我们就先走了，赶着去吃饭。”
李赫宰一愣，欲言又止，“哦，那，以后上课注意课堂纪律。”
陈梦转身拉着李东海的胳膊，“走，请你吃学校里最好吃的。”
李东海有点为难，但最后还是一步三回头地跟着陈梦走了。走的时候还礼貌地朝那个来示好的女孩子挥了挥手。
他是不忍心就这么把人丢下，但又一想到今天是自己利用陈梦才来学校蹭了堂课，于情于理现在也是该陪小朋友呆一会儿了。剩下的，就只有回家再解释了。
“咦，难道他们是一对儿吗......”
“不是。”
自己的喃喃自语被人斩钉截铁地回答了，还是被自己的老师，女孩子突然觉得很羞耻。她涨红着脸低头和李赫宰道了个别，扭头小跑开了。
李赫宰捧着电脑和教案原地站了一会儿，才转身离开。
陈梦其实算得上是可爱的那类男孩儿。碰上喜欢的就说喜欢，开心不开心都写在脸上，根本不需要费心去猜，比李赫宰单纯得多。不过李东海的底线守得很好，他只当这是自己的一个粉丝朋友，再没多余的什么意思。拒绝爱意的话也没有故意拖泥带水，一字一句说得清清楚楚。但和陈梦的相处也不累，甚至算得上是有点愉快。像现在这样，听他说起很多他这个年龄段的事情，让李东海觉得自己也跟着年轻几岁。
一顿饭不知不觉就吃得久了，想起来该回家的时候，已经天黑了。等他匆匆忙忙赶回去，客厅一片漆黑。他以为李赫宰人在卧室，于是啪一声开了灯，却发现他躺在沙发上蜷缩着补眠。
被开门开灯的声音叫醒，李赫宰坐起来揉了揉眼睛，才发现原本盖在身上的毛毯因为自己睡得不踏实，掉到了地上。他刚打算弯下腰去捡，就被李东海抢先一步拾了起来。
看他现在这样，李东海是真的心疼了，“怎么不回床上睡？”
“没事儿，我就眯一会儿。”，李赫宰站起来，又习惯性地揉了揉肩膀。
“你肩膀不舒服？”
“嗯，很长时间了，一直挺疼的。”
为什么不吃止疼药呢。李东海想问，却没开口问。这不是一个好问题，他不想把话题带到这件事上。
“我不吃那个药，是因为我知道那不是长久之计。而且比起消除疼痛，我想做的事还有很多。我有我的生活，我有我的爱人，我没什么恐惧或难以面对的事情，所以也不需要被它支配。”
李东海张了张嘴，接着叹了口气，“李赫宰先生，请问你是会读心术吗？”
“我好希望你也懂读心术啊，”，李赫宰张开双臂把人揽进怀里，“这样你就能知道，我还在吃醋。”
李东海安抚地拍了拍他的后背，“知道了，以后我早点回来。你吃过饭了吗？我打包了点东西。”
两个人在餐桌上聊着聊着，突然又聊起今天在课堂上那段对话。
“说真的，你是真的，最喜欢《牡丹亭》吗？”
李东海摇头，“不是。我是当时只能回忆起这个。”
“我还以为你也很喜欢《惊梦》呢，”，这个回答多少让李赫宰有一点失望，“不过你说，我们俩前世，会不会也有过这么刻骨铭心的一段？”
“哪一段？”，李东海现在发现自己真心是随便说说，他甚至都记不清《牡丹亭》都有哪几出，更别提每一出的内容了。
“柳梦梅和杜丽娘在梦里那段，云雨之情。”
其实李东海本来想说如果真有的话，也挺好的。可他意识到，那戏里讲的不过是一场大梦。天下岂少梦中之人？既然不差他一个，他还是更想要抱在怀里，摸得到亲得着的人。即便很疼，也不想放开手的人。
“我可是唯物主义，不信什么前世来生。”
李赫宰喝了一口汤，放下碗的时候顺势点了点头，“也是。你出国巡演什么时候开始？是我放假的时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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