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是你吗?”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说。
还好那头果不其然是江逐流,他的变声期过度平稳,说话比以前沉了很多,透过电话传过来时,居然让人觉得陌生了:“……嗯随随,是我。”
顾随又惊又喜:“你怎么这个点给我打电话?这是谁的手机?”
“我的。”江逐流说,“我买手机了,刚买的,你存一下。”
“你怎么突然买手机了?不是要当好学生,高考之前都不用智能机吗?”顾随笑着揶揄他,以往这时候江逐流就会怼他几句。
他还挺享受玩闹似的拌嘴,可这天江逐流没有。
江逐流一愣:“嗯,嗯……对啊,就以后可能要用到。总之就是买了,我有号码之后第一个想到给你打电话。”
顾随:“为什么想到给我呀。”
他满心都被奇怪的甜蜜占领了,这话好像冬日里的热牛奶,让他被冷风吹得僵硬的五官都舒展开了。他下意识地这么问,话音刚落,旁边有人看了他一眼,顾随连忙侧过身,惊觉自己那句话像在撒娇。
可他平时是很少撒娇的,父母不吃这套,长大了,又是男生,更不能懂不懂就拽着别人的衣角掐嗓子卖萌——他却在江逐流面前向来这样。
江逐流也没表现出任何不满。
“嗯?为什么,哪有为什么。”江逐流说,也跟着他软绵绵的语气笑了,“想到你了就要给你打电话啊。不是刚下课么?”
“你知道我在上课?”顾随更惊喜了。
“对呀,每周六晚七点到九点半,钢琴课,好像在传媒学院那边吧,对不对?”江逐流说,听他激动地承认后又问,“回家了吗?”
顾随的抱怨就来得那么自然了:“没有!本来我爸要来接的,临时有事。我不想打车,公交半天没有来,烦死了。”
江逐流又在笑了:“烦吗,一会儿就不烦了。”
他以为江逐流意思是等会儿公交车总会来的,哼哼唧唧地说了几句,这才不舍地挂掉电话。顾随调整了下背包,又在风中站了一会儿。
听见小叶榕被风吹得莎啦啦地唱这歌,顾随摸了下自己的胸口,心跳居然很快。
因为那通电话吧,但他没有想太多。
他探着头去看公交车的方向,来了一辆但不是自己要坐的班次,沮丧地叹了口气。身边一起等车的人差不多都走了,顾随纠结着要么还是去打车,可他又很喜欢公交慢悠悠的节奏,再不来可真没办法了……
五分钟后,他等的车终于到了,顾随满心都是喜悦,迅速跳上去。更令人高兴的是这车最后排还有空座,他向前走了一段——
突然顿住了脚步。
江逐流站起身,给他让出了靠窗的座位,摘下一边的耳机:“还烦吗?”
公交一个急刹车,顾随猝不及防,猛地撞进了江逐流怀里。
已经比他高了十来公分的少年摸摸他的头发,手指在后脑那块儿逡巡不去,等公交重新起步,这才把他按到了座位上。
江逐流那双桃花眼被明灭的街灯照亮,撑在椅背上,凑近他:“惊喜吧?”
“你怎么来了!——你怎么来的?!”
“嗯,想你就来见你了呀。”江逐流说,很认真的语气,“虽然有很多很多的原因,但其实也没什么……我想随随啊,就买了末班车的票。”
“……那么远。”顾随小声说。
江逐流:“对,好远,坐了四个小时,还担心找不到你。”
这话落进他的耳郭,带着滚烫的温度,让他一下子不知所措。顾随扭过头,从车窗倒影中看见自己羞红的脸。
那天他把江逐流带回了家,父母都不在,两个男孩在楼下买了烧烤,吃完后毁灭罪证,先后洗了澡。家里有多的卧室,但顾随要江逐流和自己一起睡,从不做家事的人扒开衣柜里沉重的被褥找出个枕头,和自己的摆在一起。
江逐流坐长途车来的,累得不行了,沾上枕头后没多久睡得很沉。
可顾随睡不着,他小心地翻身,从黑暗里看江逐流的脸。
睫毛那么长,眼睛形状那么好看,鼻子挺,嘴巴也很可爱。瘦了,睡着时没有笑,眉心微微拧着,有点儿忧郁,却隐约和班里女生热衷的“英俊”搭上了边。
他情不自禁地凑近了些,江逐流的鼻息温热地喷在脸上。顾随还要往近靠,可江逐流突然翻了个身,这动作像突然打醒了他。
顾随满脸通红地坐起了身,片刻后,眼泪不受控地从眼角滑落。
惊慌失措过后,是让他无法招架的怦然心动。
他第一次整夜失眠,清晨的阳光映照进来时,顾随轻手轻脚地掀开被子下床,用红笔在台历上画了一颗爱心。
他纪念自己的情窦初开。
※※※※※※※※※※※※※※※※※※※※
因为想还原江逐流和顾随这么多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回忆穿插叙述,大部分内容不是很甜,甚至有点点狗血,我先预警一下哦,和读者想象中不太一样的随波逐流,又叫荆棘与玫瑰(嘻嘻。 不长,就日更了哈
喜欢白日坠落请大家收藏:(www.xindingdianxsw.com)白日坠落顶点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