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
另一个妖向小绝扑来，被鞭子打到，可小绝没有余力躲避，袁成大吼着，长/枪紧贴小绝的耳朵上前，捅进妖的左眼。一绺长发被斩断，飞扬起来。而那妖怒吼着，似乎感觉不到疼痛，继续向小绝逼近。
袁成咬牙，蹬起马背，跳上了小绝的马，扯起缰绳转向，那长/枪继续捅进妖的脑袋里面，终于使他碎裂成一股灼热的气流。袁成低头，把长枪对准紧抓不放的女妖，把她一分两段。
袁成坐在后面，带小绝往前跑，周围的吟唱越来越大了，连袁成自己都感到无法屏蔽那入魔的歌声。
“虽然很欣赏你的勇气，但你年纪还是太小了，丫头。”袁成翻身下马，一边斩杀周围的妖，一边把小绝接下来，“安生待着吧，和他们一起。”他指了指远处缩在灌木后面的士兵，“有可能的话，带他们一起逃跑。”
小绝剧烈喘着气，仰着张小脸，望向袁成：“这样下去我们都会死。”
“那得先等他们把我杀掉，”袁成道，“这群没脑子的低阶老鼠，只会蛮攻。”
他复而又充入敌阵，妖会在攻击的最后时刻现形，袁成身上已经有了好些伤口，但那些伤口都是值得的，一伤一命。
小绝转向与点离开的方向，那里只有黑压压的妖族人，看不见希望。这片山谷就像被世界抛弃了一般，阴云密布，她不明白，为什么妖族的人会突然聚集造反，甚至，她以前都不知道自己还有这么多族人，她一直以为他们已经被当朝执政者赶尽杀绝了。
待她再转回去时，只见袁成已经被团团黑影包围，他们甚至都不再隐身，因为已经毫无必要，小绝焦急地想要大喊，可是发现自己不知道他的名字。
“袁——姓袁的！”
“带他们走！带他们走！”袁成的吼声传来。
“我走不了！你没给我解除封印，我打不出他们的包围圈！”
袁成在黑影中间，汗如雨下，他也已经看不见外面的景象，无论是他的囚犯，还是他的部下。左边，右边，上边，好嘛，还有把胳膊伸进我肩膀里的，袁成斩下那只妖，盔甲上已经鲜血淋漓。
他倒下，再爬起来，再倒下，现在长枪的枪柄上也鲜血淋漓了，他勉强抓着枪柄站直身体，差点滑脱手。
“行吧，我知道是我的错了。”袁成低声道，他仰起头，看向天空，那里正在逐渐被黑影覆盖，他的血魂能力已经被耗尽，现在的他，斩杀能力只是普通人的水平，他手里的长枪也慢慢平息下来，便成一件死兵器。
没有血魂，普通斩击是无法伤害妖的，袁成闭上眼睛，等待死亡。
就在此时，他突然听到一声惊呼，随之是大地的震动。他猛地睁开眼，黑影作鸟兽散，密布的阴云中间裂开一道缝，阳光如利刃般劈开视野，照亮了他的脸，光芒太刺眼，他却忍不住露出笑容来。
袁成静立在那里，保持着仰头的姿势，闭着眼轻声道：“这么多年过去了，谢俟榆，你的开场还是这么老套啊。”
山谷里，整块大地都在散发光芒，地面上的石子、树枝、掉落的武器，全部悬于空中，然后飞速刺向那些妖。
谢俟榆站在最高的山头，把双刀插入冻土，发出怒吼声，他的白色胡须不断抖动，血魂融入兵器，再融入地面，所有他血魂到达的地方，都变成了他的军队和武器。
他留下那双刀，翻身上马，从马扛着的袋子里又抽出把兵器来，这次是巨大的流星锤，他用血魂支撑超乎凡人的能量，甩着流星锤踏入战场。
那些侥幸没被告诉石子和树枝猎杀的老鼠，纷纷在流星锤下发出惨叫。谢俟榆感觉自己的全身都在发出噼里啪啦的撕扯声，这不是受伤，也不是气愤，而是兴奋。他已经六十七岁了，上一次这样大杀四方的时候，在多少年前？
他还记得血的味道，他还记得自己并不只是一个没有实权的废物大臣，躺在名贵床上吃着点心看舞女，收集各种珍奇武器和草木，然后看着富丽堂皇的宅院，一瞬间心中空荡。
谢俟榆也记得父亲死后，皇上从他手里收回所有权力的时刻，他以为他的刀早已生锈了。这个国家不再需要他了。
“谢俟榆！”袁成站在黑影中心，大喊。那些黑影全部在仓皇逃离。
“胆敢直呼你师父的名字，袁家二小子，能耐了你！”谢俟榆厉声教训他，在他面前勒马，马儿发出长嘶。
袁成垂下头，看着脚边自己滴落的血，低声笑道：“谢俟榆，我以为你不会来了。”
“我以为你这头倔驴，这辈子都不会向别人求救。”
袁成抬起头：“那是二十多年前的我了。”
“岁月真的能杀人锐气，是不是？”
“显然没杀掉你的。”
谢俟榆大笑：“这话我爱听。准备好重新战斗了吗，二小子？”
与点从马背上爬下来，跌跌撞撞来到山头，然后便看见了令他吃惊的一幕。
袁成已重新上马，他的伤口都没有愈合，还在放任它们流血，但他的斩杀竟然毫不逊色于谢俟榆，他额头青筋暴起，整个人像重生了一样，袁成换了把兵器，是与点见过的，从谢府带来的长矛。明明离得如此之远，与点竟然觉得那刺穿黑影的呼呼风声就在眼前。
另一边的谢俟榆则更加令人胆寒，重硕的流星锤沉甸甸地打穿空气，完全不像是一个须发尽白的老人所爆发出的能力，与点记得他之前写字的手都是颤抖的。
更奇妙的一点是，他们两人似乎在分享同一股力量，他们身上和武器上，甚至是马匹上，都散发着同样的淡淡金光，他们的节奏行云流水，配合默契，谢俟榆朝袁成掷去锤子的前一刻，袁成就已经闪避，锤子击中后面的妖人；袁成替谢俟榆清扫左侧的障碍，谢俟榆就全力对付右边，转换过来也完全不需要对话。
“这叫做‘共鸣’。”
与点吓了一跳，他扭过头，看见小绝站在他身旁。
小绝似乎很疲惫，但眼睛很亮：“你回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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