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傅川很快就后悔了。
他那句话说完就跟按了电门似的,直到到晚上回宿舍,男生宿舍走廊里都回荡着赵晨鬼哭狼嚎、情深义重的《种太阳》。
陈最这儿刚拆一包薯片跟书桌前坐下,就听见外面赵晨咋咋呼呼端着盆去了对面水房。
很快,他就发现水房里有回声的效果特别好,跟加了混响似的,于是兴致更高,扯着嗓子又开始了:“我有一个美丽的愿望,长大以后能播种出太阳。”
陈最嚼着薯片点了点傅川:“你点这歌算是给他指了明路了。”
“怎么了?”傅川问。
陈最点头:“太适合他这种没事儿找日型的人格。根本不用老马,一会儿宿管大爷就得拎着扫帚抽他。”
傅川肩上搭着毛巾,帮陈最把牙膏挤好,走过来抽走了他手里的零食袋子,递了张抽纸过去:“行了别吃了,还有十五分钟熄灯,刷牙去。擦擦——”
傅川话没说完,陈最就从床边站起身,在他略显嫌弃的眼神里舔掉了手上的渣子。水房里,赵晨敲着自己的盆,万分陶醉嚎了第二嗓子——
“播种一个,一个就够了,会结出许多的、许多的太阳~!”
傅川已经放上门把手的手又缩了回来:“……待会儿再去吧。等大爷把他弄走。”
陈最让傅川让开,自己贴住门缝儿,边听边乐边点评:“你说这写歌词的人怎么想的,这要让后羿听见,不得气死?我他么好不容易射下来9个,你非要再给我种回去。”
傅川把漱口杯放回五斗橱,跟着赵晨的节奏往后又听了两句:“一个送给南极,一个送给北冰洋,北极熊反正不答应。”
陈最杵在门边儿,跟他讲理:“企鹅也不干啊。”
外面赵晨敲着盆,兴致高昂:“一个挂在,挂在冬天!”
陈最认可:“这可以,这暖和。”
“不行。”傅川扭过头,认真看着陈最,用念白的方式和上了外面最后一句鬼哭狼嚎:“一个挂在晚上,挂在晚上——这个真不行,我不行。”
陈最笑得倒在门缝儿上。他想:
傅川这人,看着牲口,实际上可比我有意思多了。
四姨太好眼光。
这个年纪的很多男生是这样的,平时一个个绷得倍儿有范儿,偶像包袱重得不行,其实一听说有出风头的机会,心里急得跟猫挠的似的。
赵晨直到熄灯也没消停,最终被宿管大爷弄回屋睡觉去了。万幸他住317,但凡换到318,可能等不到大爷来弄,他就已经被男子双打加石膏臂buff抽死了。
但即便隔着一堵墙,傅川和陈最还是塞着耳机把音量调到最大,才能免受荼毒。刚熄灯,薄云天就夹着枕头被子和杂志溜了进来,趁傅川还没反应过来,迅速在靠门边的一张下铺的空床上铺好铺盖,一套动作行云流水般完成,转眼就钻进被窝。
傅川拽下一只耳机来看着他。
薄云天双手合十,小声:“那屋真不行,还唱呢,这不有病么都几点了。求二位菩萨收留我。”
一熄灯宿管大爷就随机在走廊里溜达,听见哪个宿舍里有人聊天、打闹都是要扣分的。
陈最靠着枕头坐直了,打开应急灯,小声问:“乔凉和吴笛呢?”
“我哪儿能跟他们比啊。”薄云天抗议,“乔凉,只要睡着雷打不动,笛子,手里拿本儿书你在他旁边炸十个二踢脚都能菩提本无树心如明镜台,我不行,我心怀杂念,他再多唱一个字我就要杀生了。”
陈最乐了:“还不是你自己出的主意让他唱歌。”
“我没让他唱《种太阳》啊!”薄云天拒绝背锅,想了想,忽然反应过来,“对啊,谁让他唱《种太阳》了?”
陈最去看傅川,傅川假装没听见,已经塞上耳机背过身去看书去了。大概是耳机音量开得大,当屋里没人说话时,他那边就隐隐约约传来周董《可爱女人》的调子。陈最忽然想起了一件他差点忘了的事儿。
“哎,对了。”陈最往床边靠了靠,低声喊,“傅帅,别看了,有个事儿跟你说。”
傅川没听见。
陈最撕了条演草纸,团成一团,扔在傅川桌子上。傅川正认真研究小球的受力分析,被纸团吓了一跳。他拽下耳机,把小纸团扔进角落的笔筒里,抬头看着陈最,有点无语。
以前在317,只要一回宿舍,他就塞上耳机,只要他耳机塞上了,天大的事儿也没人叫他,以至于他甚至不了解6000遍这种日常任务是需要组队领的。
不知道是317的群众都比较有眼力见儿,读出了他耳机背后“莫挨老子”的深层含义,还是陈最太没眼力见儿,屁大点儿事儿都要闹一闹他——傅川瞥了一眼书桌角落的笔筒,原本那个笔筒是空的,现在里面已经存了小半罐子的小纸团儿,全是他搬来318之后,陈最从上铺扔下来砸他的。
“孟莎找我吃饭是想让我帮她一个忙。”陈最果然对傅川的“无语”视若无睹,胳膊架在上铺的不锈钢防护栏上,下巴压着胳膊,露出两个梨涡。
孟莎。薄云天感受到了使命的召唤,哗啦把杂志扔一边儿,撑着胳膊就坐直了:“帮忙呀?什么忙?我也能帮!”
陈最笑:“你还真帮不了。”
“为啥。”薄云天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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