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游已有几月，这几月与朝中断了消息往来，虽有汤丞监国仍有些事务须得圣裁，此番于清河县亮明身份昨日便传了讯给汤丞，今日过午汤丞便将积压的事务一并快马发来，只等玉龙过目裁断后并着旨意一同发回。
下午回驿司马玉龙便与赵羽在书房共谈，直至晚膳后才各自处理些旁的事，不知不觉夜已深了，赵羽忙完手上的事心里却是记挂着玉龙，又去书房外转了一圈却见灯火明亮如旧，便泡了明目安神的菊花茶端进去。
见玉龙尚在书写赵羽也不相扰只轻轻搁了茶杯便默默瞧着人专注的模样，写完最后一段玉龙方才搁了笔，抬头瞧见来人目光瞬时柔软起来，眉眼间那点点倦色也淡了不少，端起赵羽搁在手边的茶浅饮一口，满口清甜的菊花香，还略有一分甜味，不由扬唇淡笑：
“怎来了？坐。”
“见公子未睡来看看，左右不急在这一日，夜已深了再看怕是劳神伤目，早些安置罢。”
一边温声劝着，赵羽一面取了灯罩剪那烛心，那烛光摇曳影影绰绰映在人的脸颊上给平日冷峻的五官平添了一份柔和之感，玉龙怔怔看了许久方移了目光：
“别忙了，这种事让下人来做就是，坐。”
恰巧烛火也明亮了起来，赵羽搁了银剪落座，静静看着人，玉龙察觉到目光中的催促之意，左右自己也想的有些倦了索性掩了案卷：
“倒是你，身上还有伤，也不知好好养着，可换了药了。”
深感言语中字字关切，赵羽一笑：
“换了，小伤耳，并未伤筋动骨，公子无需挂怀。”
“那也得好生养着。”
一时松下来，把脑中那些纷乱朝事一概摒去，却是想起一事来：
“一直忙于这些政事，却是忘了，我左思右想，何耀祖虽是获罪，但蔡文星之案还是得翻。”
闻言赵羽笑道：
“便知公子定要为蔡公子翻案，我早些时候便派人去暗中护卫那个县令和那日送东西来的掌柜这两个最重要的人证，一应物证也着人提来看守，若是何耀祖未起灭口之念便留了人细审，若是起了则正好将人救下，不怕这二人不吐口。”
对视一笑，内中默契不言而喻。
自小而起，玉龙一向自律，早起舞剑一个时辰，沐浴后才来了正堂，早膳已布好却仍是没见着人，不过这回没等玉龙发问，侍膳的小吏便道：
“侯爷一早便出门了，但交代了早膳时分回来，行色匆匆应是有事……”
话尚未说完，便见赵羽自外而入，衣袂飘舞间带着两分朝露之气，立于桌前动作干脆利索拱手一礼，不等开口，自人进来便未挪开眼的司马玉龙淡淡一笑：
“免礼，快坐，加副碗筷。”
“谢国主。”
左右没有旁人，赵羽也不推辞，坐在一侧，等玉龙动筷便也端了碗一口喝了半碗。
骨子里的教养在那里，纵使用的快模样也是端庄，反而隐隐透着一分豪迈之气，玉龙看在眼里不禁莞尔，心道怕是饿了，心下隐约对那早起把人叫走的人生了些许不满，却也不着急问，待人搁了筷才看过去，正欲发问却正好见人目光也递了过来，目光一触便省了一问。
“今日一早侍卫处来报，掌柜的死了。”
“死了？”
眉尖微簇，轻轻弹了下瓷勺，想着昨夜漫谈，喃喃道：
“屠龙会？”
“是。臣去过现场勘察，戍守之人皆是一刀毙命，可见来人不止一个且都是善武之人，是臣疏忽只觉屠龙会已是穷途末路，没想到还能有如此多人来杀人灭口，不过，臣昨日便安排了人乔装盯着何府出入，并跟踪记录行踪，昨日出入何府后行踪不明且接触何耀祖之人，经排查只剩了一人。”
见人神色专注若有所思，听到此处隐约有一丝好奇之意，不禁泛起一点笑意，略有停顿触及人探究的目光才继续道：
“刘威，何耀祖身边那个护卫。”
心知此刻坐在自己面前必然已是安排妥当，但偏生就喜人这般专注的瞧着自己说话，声音不疾不徐，条理清晰娓娓道来，抬抬手让下人撤了东西，配合的展了扇子轻扇几下问：
“做的极好，然后呢。”
“臣命何大人捉拿刘威，并在跟丢刘威的巷口附近搜捕，只等清缴屠龙会余孽，估计再等片刻何大人便会来回禀了。”
听到此处，便知无下文，略有一分可惜，却不显露只表宽慰：
“昨日忙于朝中事务，多有疏忽，幸得小羽为我周全。”
听了这话，不由一笑，还未回话便听小吏通传，何大人到了，忙按下话头起身立于人身后。
“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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