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碗牛肉粉虽然还是这般得辣,但是此时张贤吃到了嘴里,却有些浑然不觉了。
“你们的师长叫做张贤,是吧?”刘兴华明知故问着。
张贤只是点了点头,没有应声。
刘兴华又是一笑,道:“那小子真得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哎,只是明珠暗投,走错了路,选错了队伍!如果当年他能够听取我的劝告,或许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张贤还是一阵沉默,是呀,当年刘兴华曾几次三番地劝告过他,他都只当成了耳旁风,如今想来,那些话真得就是至理名言,如果当初真得听从了,又何至此时的进退两难。
“其实你那个师长为人不错的,是个好人!”刘兴华接着又道:“就是有一点,他太愚昧了!”
张贤无言以对,他不知道自己是愚忠还是愚昧,反正此时这碗牛肉粉又开始辣了起来。
正说之间,忽然远远地走过一个人来,还没有到得跟前,便喊了起来:“哟,老刘这么早呀,跑出来吃什么呢?”
张贤与刘兴华同时顺声转过了头去,便看到一个戴着眼镜,同样穿着解放军军服,却没有扎着武装带,似个干部模样的人走来,到得近了,张贤看清了他的脸,不由得心头一阵乱跳,便是连眼眉也跟着跳了起来。这个人他无论如何也不会忘记的,因为他是在延安深造过的,最早的时候曾当过马文龙的政委,叫做林宣,认识他还是在抗战时期;可能是因为过于书呆子气了,这个林宣最终被熊卓然所代替,而林宣则成了某个旅的后勤供应处的处长,那个职位是一个肥缺,可是不幸得很,他却成为了张贤的俘虏。正是因为林宣的供述,国军在大别山与桐柏山之间的柳林地区布下了一个罗网,最终令众多的解放军官兵成为了国军的俘虏,更有很多人牺牲在了那片山岭之中。只是这个林宣,后来被张贤安排着去了武汉,由韩奇负责接收并且处理他的事,从此以后张贤再也没有过问过这件事,却没有想到还会在这里,在七十二军总部里看到这个人。
张贤强自镇定下来,只当不认识一般,又低下头去吃着自己的米粉,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手里的筷子却有些不听使唤了起来。
“呵呵,是林部长呀!”刘兴华转头看着林宣走过来,只是笑了一下,告诉着他:“我在吃牛肉粉,你要不要也来一碗?”
林宣已经走了过来,看了看小桌子上两个人的两碗红红的粉汤,上面还漂着几段辣椒,连连摇着头,笑道:“老刘呀,你是知道我这个人怕辣的,还是算了吧!”他说着又道:“我还是回去吃饭吧!”
“你呀!”刘兴华指着他也笑着摇了摇头,故作可惜地道:“这么好吃的东西都享受不了,你也只好去吃咸菜了!”
“呵呵,我宁愿去吃咸菜!”林宣答着,已然从两个人的身边过去,奔向了前面不远处的七十二军军部。
看着林宣走远了,张贤这才抬起了头来,却是故意地问着:“军长,他是谁呀?”
刘兴华看了他一眼,告诉着他:“这是我们军的后勤部长,叫林宣,也是一个老革命了!当年我们曾经在一起打过鬼子!”
“哦!”张贤点了下头,没有再问下去。
刘兴华只吃了半碗米粉,实在是辣得受不了了,放下了筷子,看着张贤吃得津津有味,不由得有些发痴了起来。
张贤抬起了头,直视着刘兴华的眼睛,不自然地笑了一下,问着:“军长这么看我,有哪里不对吗?”
刘兴华还是紧盯着张贤的眼睛,半天之后,才缓缓地道:“于得水,你知道吗?我看到你,就想起了张贤来,你们两个人太象了!”
张贤的心又是一阵狂跳,也放下了筷子,却是一本正经地道:“张师长已经被击毙了,我可不想当他!”
刘兴华愣了一下,蓦然从沉思里回过味来,尴尬地一笑,道:“是呀,他早就死了,还提他做什么?”
张贤的心又一下子沉到了海底,刘兴华的话分明是话中有话,虽然谁也没有捅破这张窗户纸,但是他明白此时刘兴华的所想,从刚才刘兴华的眼神里,他分明看到的是一种迷惑,这是刘兴华这个军长从来也不曾在人前表露过的表情,除了他!也许,刘兴华也跟他一样,在想着与他同样的问题,或者比他想得还要多。既然大家都是明白人,为什么不把话说得更明白一些呢?想到这里,张贤反而冷静了下来,笑了一下,问着他道:“军长,要是张师长还没有死,也做了俘虏,你会对他怎么样呢?”
这个问题显然也曾被刘兴华想过了多次,也琢磨了多次,听到张贤问出口来的时候,还是有些迟疑。他的笑容消失了,代之的却是一种整肃,郑重地道:“是要他真得没有死,我会很高兴,只是此时已非彼时,即使他作了俘虏,只怕我也没有他那么通天的本事,把死人变成活人,把活人又变成死人!”张贤愣了一下,马上明白了他的所指,当然还是说当初自己救他的事,把他这个死囚犯救出来,这就是把死人变成了活人;而让他又整容又改名更姓,把那个马文龙的名字彻底地丢掉,这就是又把活人变成了死人。刘兴华说着,声音不由得有些低沉下来,还是略显无奈地道:“公是公,私是私,一是一,二是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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