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远亲不如近邻,智聪家和程家中间只隔着一个齐大爷家,本应该是友好的睦邻关系,可是这阵子程家不知中了什么邪,屡屡对智聪家发难。
事情的起因只是因为块儿八毛的电费钱。
这栋楼总共有四个电闸箱,设在中间四家。每个月抄表员抄完数字,将电费写在单子上,再由各家均摊。
那年代除了电灯和收音机,基本没有别的耗电的东西。每家的房屋结构都一样,建造时一切都是统一安装,照明的度数也一样。当时还经常停电,电费由各家均摊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
程太太却对每月交的区区几个电费颇有徽词,心中很是愤愤不平,总是怀疑智聪家偷电。
她整天呆在家里闷得发慌,闲来无聊时就算计丈夫开的那几个钱儿,家里四个半大小子如同四头喂不饱的猪,山吃海塞得让她感到罗锅上山一一钱紧。
她又不想学历太太那样出去打工挣点钱贴补家用,只好厚着脸皮管人要了几只小鸡仔,养在院里准备等它们长大,好从鸡屁眼里抠出几个蛋贴补家用。
可是小鸡长的太慢,一时半会儿还下不了蛋,无法解决程太太的燃眉之急。
没办法,丈夫的工资只能一毛一分地算计着花。
每个月收电费时都让她直撮牙花子。
智聪家是双职工,条件比她家强很多,大海家也是双职工,条件更不差。齐家虽然是单职工,但是大儿子已经上班,也强于她家,让她如何能咽得下这口恶气?
但是大海家和齐家的家长都是机关领导,程太太左思右想,衡量了又衡量,终归不敢对他们怎么样。
怎么看也是智聪家比较好欺负点,再说电表箱又在他家,他家不偷电谁家能偷电?
程太太每天晚上吃饭都嘟嘟囔囔,向孩子们诉说因为智聪家偷电,致使自己家电费多交了钱,因此生活质量大大下降。
终于挑起程家四个孩子的火,他们同仇敌忾,拍案而起,要到智聪家讨个说法。
程太太继续加油打气,四个儿子蜂拥而出,杀向智聪家讨公道。程太太则稳坐中军帐,静候儿子们的佳音。
智聪家正在吃晚饭,忽然“咣当”一声巨响,屋门被踢开,吓得母亲手一哆嗦,筷子掉在饭桌上。母亲怀里的智丽吓得哇哇大哭,智聪慌不择路,抱头就往门外跑,正和抱着膀子,头一个闯进屋的程老二撞了个满怀。
“次奥你妈。”智晨站起来,顺手拎起了板凳,欲冲上去搏命,被母亲死死拉住了。
母亲怯生生地看着如狼似虎的程家四条汉子,颤声问道:“怎么了?出了什么事了?”
“查电表,有人偷电。”程家老大气势汹汹地回了句,他并不在乎小小的智晨。
程老二已经打开了电表箱,在里面胡乱翻看。
程家另三个孩子分头进各屋研究电灯泡,并顺着电路走向仔细探讨,想寻摸出偷电的证据,可是探讨来探讨去也没探讨出个所以然。
没找出什么毛病,程家哥四个只好草草收兵。
陈太太心有不甘,怀疑头一次作战因为计划不周,大兵团出动惊动了敌人,让智聪家预先做了防备,因此没有抓到真凭实据。
没发现问题不等于他家没偷电,他家不偷电是不可能的,守着个电闸箱,近水楼台先得月,向阳花木易逢春,他家不偷电谁家能偷电?他家不偷电简直是没有天理,没有王法了。
程太太每天纠结于智聪家偷电的问题,吃饭没滋味,睡觉不踏实,终于纠结出了抑郁症。
她整天走东家窜西家,絮絮叨叨,颠三倒四,长篇大论归结起来就是一句话:智聪家肯定偷电了,他家在占别人家的便宜,比资本主义国家加拿大还可恶,纯粹是拿大家。
她动员各家各户积极行动起来,有人的出人,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大家齐努力,抓住偷电贼,搞一个轰轰烈烈的大家拿,拿住智聪家偷电的那只贼手。
无可奈何花落去的是,程太太跑细了双腿,磨破了嘴皮,也没有引起什么反响。
因此她决定改变战略战术,采取轮番出击,疲劳轰炸,死缠烂打,不依不休的手段,一定要揪出偷电贼。
程家哥四个自此开始,不管风吹日晒,天黑天白,刮风下雨,电闪雷鸣,在总指挥官的安排下,单兵出击,神不知鬼不觉的突然摸进智聪家,企望能打个冷不防,来他个人赃俱获。
母亲受不了这般折磨,请来历汤两位电老虎,又请来肖工程师和齐工会主席作证,把家里的用电彻底检查了个底朝天。
铁的事实摆在那里,检查团请来了程太太及他的四个孩子,向他们通报了检查的结果。母亲同时声泪俱下,用人格担保自己和孩子们一点都不懂得用电的套路和方法,即使想偷电又如何能偷得了?
程太太哑口无言,讪讪而去,收兵归营。
智晨恨得咬牙切齿,总想伺机报仇血恨。
程家的小鸡采取散养形式,每天放出来,在胡同里找吃找喝,既省了饲料,又锻炼了小鸡的肌肉,一举两得。
程家的小鸡自由散漫惯了,见食就叨,见缝就钻。这天下午不知怎么钻进了智聪家院里,大摇大摆到处觅食吃,正好被放学铃声刚响,就一道烟跑回家的智晨撞个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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