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霍野的反问，徐文嘿然一笑。
手中的刺刀又往前顶了一下，冷言道：
“是你在审问我，还是我在审问你呢？睁大眼睛看清楚点局势！”
顺子心里几乎认定了霍野是个汉奸的事实了，当下一步上前，一巴掌抽在了霍野的脸上，怒骂道：
“总座问什么你就说什么！哪那么多废话！”
这一巴掌，算是把霍野给彻底打醒了。
同时，听到顺子口中对徐文的称谓，霍野终于有点回过味来，感情眼前这两人竟然不是鬼子，而是国军？！
顿时间，霍野心中大动，无数的念头浮现在脑海当中。
在鬼子严防死守的北阳镇里，这两个国军到底是从哪冒出来的，他们是怎么进来的？！
他们还有没有其他的援兵？兵力是多少？
怪不得把这屋里的鬼子伤兵全都杀绝了，感情是死对头偷偷摸到眼皮子底下来了！
不过，在猜到了徐文两人的身份后，霍野当下也不敢再犹豫，再思考那么多了。
对于徐文的问题，他立刻回道：
“回长官，卑职名叫霍野，奉天人士，早年在海外游学，略懂医术方面的问题，回国后也一直在奉天工作。
后被鬼子强行征兆，编入了陆军队伍当中。”
徐文点了点头。
他很清楚，像霍野这样的人，在鬼子的队伍里，并不算少数。
这一类人和伪军还不一样，伪军大部分都是主动替鬼子跑腿打杂，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的铁杆汉奸。
而这些军医，绝大多数都是被迫强征而来的。
其实在他们的心底，没几个是真心想为鬼子效命的。
这类的人，通过一番教育改造，很容易就能能收编，而且也不存在什么叛逃的行为。
但是，在顺子看来，汉奸就是汉奸，所有的汉奸都是一样的。
当下忍不住骂道：
“狗汉奸，学的一身本事都学到狗身上了！你可知道，你每救下来的一个鬼子，日后很可能都会成为残害我们同胞的凶手！你这是帮凶！”
霍野低着头，面对顺子的咒骂，他也无力反驳。
因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顺子的确说的是事实。
可在汉奸的这个问题上，他还是想为自己辩解正名一下，说道：
“不是我想给鬼子干活，而是没有办法，是鬼子强迫着我给他们服务……我的父母，姐弟，都在鬼子的手上，如果我不从的话，那他们……”
霍野神色忧伤，话到嘴边又止住了。
但谁都知道，他下面要说的内容是什么。
顺子依然不买账，冷声一声继续道：
“呵，大丈夫顶天立地，为家国安定，抛头颅洒热血又何妨？！那些抗日志士，举家投身到抗日事业当中的还少吗？怎么到你这就不行了！？
就是因为有你们这种人在，鬼子才会在我们的国土上如此猖獗！”
说罢，顺子又朝地上啐了一口：
“我呸！狗汉奸！”
霍野哑口无言，呆了半晌，最终又弱弱的反驳道：
“我又不是没做过贡献，急什么眼呢……”
顺子冷笑，讥讽道：
“就你？还做过贡献？！来来来，说出来让我听听，除了给鬼子救死扶伤之外，看你都做过哪些贡献？！”
霍野刚才那一下撞的不轻，脑袋到现在还剧痛无比，当下揉了揉头，低声道：
“我还杀过鬼子呢，好几十个呢……”
闻言，顺子明显一怔，接着冷笑连连，不信道：
“呵呵……你？杀过几十个鬼子？骗鬼呢？！”
这话，倒是有点刺激到了霍野。
毕竟，你说他是汉奸，不管从哪方面来讲，他都不能不认，因为他的确是在给鬼子干活。
但是，那些他冒险动手脚弄死的鬼子，却是他为自己正心立命的资本，也是他最在意为傲的事迹，不容任何人质疑。
当下，霍野就有些急了，吼声道：
“老子就是杀过鬼子，你特娘的爱信不信！虽然没扛过枪打过仗，但死在老子手里的鬼子，不比你们少！”
见霍野这般反应，顺子刚要发作，却被徐文拦了下来，好奇的问道：
“你怎么杀的？用什么杀的？”
低头看了眼抵在咽喉处的刺刀，霍野吞了口口水，有些紧张道：
“有时候在我独立操刀的时候，我会故意给鬼子留下点隐患，短期内看不出来，等发作的时候已经晚了，要么就对鬼子注射的药物动手脚……反正都是些医疗上的事故。
算下来，得有二三十个鬼子死在我手里了。”
顺子一脸的不可置信，再次讥讽道：“这么说，你这还是曲线救国了？”
霍野不搭理他。
徐文则是惊奇道：
“你干这事多久了，就没被鬼子发现过？”
用类似手法隐藏在鬼子医务队里的抗战勇士，徐文也听说过不少，同样也亲眼见过。
可他们最终的结局，都不是太好。
鬼子不是傻子，对于华夏的医务人员，他们本身就存在有一定的戒心，不可能让你在眼皮子底下搞这种事情。
而且很多东西都是有迹可循的，哪怕是从尸体上，认真调查的话也都能查出来些蛛丝马迹。
一旦被发现，必将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遭受严厉的酷刑。
霍野说他干掉过二三十个鬼子了，居然还能活蹦乱跳的活到现在？
这不能不让徐文赶到惊奇，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霍野忽然叹了口气，脸上浮现一抹追忆与哀伤，淡淡道：
“四年了，中间也有被怀疑过，但因为我的手法比较隐蔽，短时间内不会出现太大的异常，所以后来又都被释放，一直苟延残喘到了现在。
当初和我一起被征用入伍的，原本一共有六人，后来死的死，散的散。
我亲眼看着一个好友，因为故意给鬼子的伤兵使坏，结果被鬼子军医查出来，活生生让宪兵喂了狼狗。
我承认我是汉奸不假，但不是铁杆。
我的腰杆子不硬，就只想好好的活着。
如果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内，可以通过我的方式去赎罪的话，那么我将会毫不犹豫的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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