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看着儿子捧着茶杯含笑不语，不免问道：“在想什么呢？是不是累了？”
正要继续说累了就赶紧去歇着，许默开口了。
“我是想起大哥刚有了孩子的时候，一眨眼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
王氏一怔，也顺着他的话回想起来了，这么多年的经历，落在心里当初那点初初有了孙女的甜头竟是不够偿还，略一回想，眼眶就有些发酸了。
许默又恢复了从前那个稳重的二儿子模样，握着王氏的手道：“娘别难受，我们的日子会一日比一日更好的。”
王氏点了点头，“你爹先前把家业都撇出去，这些年东奔西顾的，也没再将摊子撑起来，他嘴上不说，我晓得心里是在责怪自己的，其实，我哪里是稀罕那万贯家财啊，我是希望咱们一家人都好好的，哪怕不住在一块，也能够平安。我没多少本事，也就只有这一颗心了。”
许默点头，一个人的能力有限，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将世事周全起来的。
他开口：“能走到今天，我很知足，也感恩父母。”
王氏就侧了侧头，将眼中的泪眨了去，重新问起自己记挂的话题。
“你早先说她不晓得自己怀孕，我还不信，今日见了，才信了。她看上去柔柔的，没想到性情却宽和，不拘小节。”
许默听王氏提到宝臻，点头笑：“不拘小节是真的。”至于看上去柔柔的，那完全是错觉。
又道：“不叫她知道，这不光是我的一点想法，岳父也是如此想的，她是头一回有孕，人对于未知之事总是难免忐忑，若是因心情之故影响了身体，这是我们都不愿意看到的。好在除了她，其他人都知道了，也有大夫在此地，更何况您还过来了，处处周全着，等上两个月，胎相稳定了，估计她也就反应过来了。”
王氏笑：“小日子不来，总该知道吧？”
许默道：“最近事情多，我有许多事也要她帮衬出出主意，她应该不会记得那么清楚。到时候再说。”
王氏见他说需要儿媳妇的帮助，有惊也有喜：“先前你爹说你才成亲就将人送回来了，我当时还担心呢，如今看来，倒是我白替你操心了。早知道你们这样好，我该多谢谢菩萨的。”
许默大概是内心真的高兴，说：“如今谢也不晚。”
说的王氏又想哭了。
一盏茶的功夫，两个人又聊了许多话，王氏有心说一说儿媳妇的这个嗓音，想了想，到底也没开口，她自己都不觉得自己十全十美，当然对儿媳妇也没那么多苛求了，更何况如今这个儿媳妇还能帮衬儿子呢。
“这个时节，你得了这么个官，我这心里总是提着，能多几个人帮你，那真是太好了。”
许默道：“娘不用太担心，一时还打不到这边来。”
王氏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又说，“早点歇着，等得了空咱们再说话。”
许默刚才已经问了许诚的情况，临走不放心，“您在这里住上几个月，大哥那边不要紧么？”
王氏笑：“我就是在临州，那跟你大哥也不是天天见，他乐意在那庄子上住，我却闲那里湿气重，海水腥气呢。如今他自己带孩子，孩子也乐意跟他亲近，我只有高兴的，再说，除了青草，伺候他的人有的是，如今那边一大家子都靠他养着，怠慢了谁也怠慢不了他的。”
许默这才点着头离开。
等他回到房间，才躺下，乔宝臻就翻身缩他怀里了。
他不由失笑：“刚才没有睡着？”她的睡眠质量一向不错。
果然乔宝臻道：“不是，刚才睡着了，只是睡了一觉，正好你回来。”
她这样睡了一觉再醒过来，精神头足，不免想干点坏事，右手就去戳他的腰。
两个人早有默契，许默自然知道她的意思，只是如今这时候却不大巧，因此他飞快的把她的手握住，并试图转移话题。
只可惜并未成功。
乔宝臻化身嘤嘤怪：“你都不爱人家了。”
再配合她的声音，许默听完结结实实的打了个寒颤，“爱！”虽只说了一个字，但因为寒颤打的过于长，这个“爱”音的确也散发出了一波三折的韵味。
既然避不开，许默干脆直接问：“真的很想要吗？还是就是撩拨我，玩玩我？”
一句话说得乔宝臻怪愧疚的。
她内心深处这个问题的答案是后者，但表面上，很想装一下，做个驾驶技术娴熟的老司机。
许默一见她这样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若是往日，早镇压她一下了，如今就只能将人抱的更紧：“你个坏蛋。”
乔宝臻连忙道：“你去见娘，说了什么？”
许默就把他跟王氏的对话都说了。
乔宝臻：“娘没说我的模样如何？会不会看上去很面善？”
这话问的……
许默道：“你老实些罢，若是给我晓得你顽皮，有你好受的。现在快睡觉，明日陪我整理公文。”
将她的头发理了理，捏了捏她的耳垂道：“快睡吧。”
乔宝臻还有想说的意愿，但听他的声音，怀疑他是不是太累了，便也不说话了，很快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她睡的快，许默却一时没有睡着，摸到她后脖颈上有汗，就拿了扇子来给她扇风，看着她的睡颜，眉宇之中一派无邪，不由的跟着失笑，低头去喊她：“宝臻？”
她半梦半醒的“唔”了一声。
许默接着问：“爱不爱我？”
听到她“嗯”，他再笑，“什么时候爱上的二狗哥？”
她伸手圈住他的腰，往他怀里缩了缩：“很久。”
可能是第一眼。
那时候不以为那是爱情，后来也没想到那就是爱，但是，他们何其有幸，能够有缘分共同走下去，到如今才明白当初的那千里姻缘一线牵的悸动。
许默将她拢紧了，偷偷的表白：“跟你在一起，什么都不怕。”哪怕从前的噩梦，仿佛都只是经历，都可以过去。
这么温情又令人动容的时刻，可惜另一位被表白的主人公因为趴的紧，睡得不省人事，口水横流，甚至打湿了某人的寝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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