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青是一路哭着走回去的,正好在东苑门口遇着阿肆。
马上要过年了,阿肆前来汇报,进了晏家就听说小姐病倒一事。
立即过来探望询问,不曾想是这个局面。
晏魁打横抱着人快速进去里屋,阿肆是外男,不宜入内,只能拉住哭成泪人的尹青。
“怎么回事,你这么哭可太吓人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小姐惨遭大祸呢……”阿肆连声问道。
“可不就是惨遭大祸呜呜呜……”尹青一抹泪水:“姑娘孩子没了,这大冷天还坠下冰湖,又不听劝走出院子吹着风……”
尹青越说越心焦,但凡爱惜身子的,就该躲着好好养。
姑娘自己不以为意,姑爷居然也不拦着,方才两人又闹过一场,可见宴大人心里恐怕不是真的疼惜人。
尹青哇的一声嚎哭起来:“姑娘太命苦了啊!”
原以为是一段上天安排的好姻缘,如今瞧着,是镜花水月,一碰即碎。
阿肆被尹青惊着了:“竟然发生了这么大变故?”
尹青抽抽鼻子:“你要是有心,就快些去街上,把最好的医婆请过来!”
“我这就去!”
阿肆走街串巷多年,也算见多识广,对于妇人小产的危害,晓得轻重。
这种妇人疾病,自然要医婆来看,若非京城繁华之地,只怕女医难寻。
大多数医婆只懂得浅显的医术,能力参差不齐,尹青这才要阿肆多找几个,以防万一。
打发阿肆去跑腿,尹青抹把脸,打一盆热水进里屋去帮忙。
付流藜失去意识,手脚冰凉,身子发烫。
尹青一探就慌了:“不好,又发热了!”
再看下半截,落红增加,颇为不妙。
晏魁的眉头就没松开过,“我惹着她生气了。”
“大人这话错了,”尹青红肿的眼睛瞥他一下:“姑娘并非生气,是伤心。”
如今的付流藜,可以说是内外夹击,铁人也顶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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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随后被请来的医婆,入内切脉之后都一脸凝重。
说是太伤身了,损及元气,一定要细心慢养。
大大小小开了好几个药方子,晏魁一一做了对比,发现相差无多,想来这就是最佳治疗方案了。
从诊治到开药,期间付流藜一直没醒,就连晏母过来她也是没知觉的。
晏母眼睛哭得比尹青还肿,核桃一样挂在脸上。
她为了苏心月伤心,也挂怀付流藜的身体。
得知晏魁最终没有杀掉苏心月,晏母心里好受了些,不过依旧自责。
“当年你父亲的事,教你眼里揉不得沙子,凶性太过。”她道:“心软之人没有好下场,心肠太硬也叫旁人生畏。”
晏魁微一挑眉:“娘亲怎知我没有揉过沙子?”
“这……”晏母苦声道:“心月害人不假,只她是个可怜的糊涂孩子啊!”
若非糊涂,她第一个不能容忍,毕竟失去的是她期盼已久的孙儿。
晏魁并不认同晏母的话,“为着那点情分,我给她一次机会了。”
晏母抿抿嘴:“即便你不杀她,估计她也要伺机自行了断……”
她派了刘嬷嬷过去盯着,怕浮儿拉不住苏心月寻死。
晏母气恼伤心之余,还有诸多无奈,好好一个小姑娘,怎就生了副偏执的心思呢?
“娘亲有心护她,就把她送走,”晏魁神色极为冷淡,“晏家以后再没有表姑娘。”
“你不说我也不敢留她,害人害己,”晏母长叹一声:“去寻个佛寺,叫她解了妄念才好。”
晏魁稍稍抬眼,道:“你对苏家早已仁至义尽。”
“我何尝不知,”晏母摇头道:“我娘家人死绝了,兴许是天命,人力不可违。”
苏心月在她眼皮子底下养了这么多年,她知道这孩子对晏魁的情义,却不知这样的执着决绝。
晏母因此才感觉自责,认为自己教养无方。
“娘亲不必思虑太多,回去早点歇着吧。”晏魁站起身送客。
晏母看一眼垂下的床帐,低声道:“流藜心善饶心月一命,我们对不住她,往后切记好好补偿她。”
“嗯。”晏魁嘴角微敛,随声附和。
待到把人请出去了,掩上房门,他才回身看向床铺。
晏魁掀起一角床帘,凝视付流藜苍白的小脸,不由心里生闷。
她瞧着很是介意,恼极了他?
在此之前,晏魁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但看付流藜的反应,他忽然自我怀疑起来。
两人的初识算不上愉快,而后是他有意为之,才促成这段姻缘。
晏魁不能否认,这个看上去聪慧明艳的姑娘,很得他眼缘。
虽然娶过来之后发现也并没有多聪明……
可他能容忍这点迷糊耿直,以及她的真性情。
他娶妻自然是为了传宗接代延续香火,也不愿意跟妻子存有嫌隙,否则家不成家。
因此晏魁使了点小手段,这跟他以往做过的事情比起来,实在不值一提,没成想把人给得罪了。
他错了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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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流藜是被尹青摇晃着醒来的,她起初是昏迷,之后陷入昏睡。
这会儿被叫醒,是必须喝药的时辰。
“姑娘,喝完药再睡吧?”尹青遵循医嘱,完全不敢耽搁,怕她病情恶化。
付流藜整个人混沌不堪,仿佛又陷入昨晚的那种折磨之中。
不过她还是分辨出来,此时把她圈在怀里给她倚靠的是晏魁。
他一手扶住,一手拿起汤匙,在尹青送来的药碗里舀起一勺。
付流藜抿着嘴微微别开脸,躲开了递来的汤药。
她再难受,也没到抬不起手的地步。
伸手端过尹青手里的药碗,付流藜自己一饮而尽。
苦涩的药汁充斥口腔,还带着一股难闻的异味,让人几欲作呕。
可付流藜忍住了,硬是压住反胃恶心,抹抹嘴角:“我要睡了……”
尹青知道她平日里最怕苦味,这会儿一鼓作气,多半是为了跟晏魁赌气。
连忙拿了一旁的蜜饯过来:“姑娘含一颗梅糖。”
不料却被付流藜拒绝:“不用了,我能受住。”
晏魁把汤匙放回空碗当中,小心扶着付流藜躺下,“夫人莫要亏待了自己。”
“良药苦口,没那么娇气。”付流藜并不看他,径自闭上眼睛。
尹青见她不想吃蜜饯,望一眼晏魁,只能把它收起来。
夫妻间偶有磨搓实属常事,总得晾上几天,才好敞开心谈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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