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家在京城虽然毫不起眼，但家底比起周家，还是有些看头的。
周泽方既然娶了付流萤，就没有后悔这一说。
那么一笔可观的银子攥手上，拿去投入铺子或者其它，经营得当利滚利，能吃一辈子。
现在这样假惺惺的来关怀问候，莫不是想趁机看笑话？
付流藜扯了扯嘴角，道：“去后院，今日你管住嘴巴，我来说。”
周泽方是不是真实关心她不知道，反正付流萤肯定不会错过这机会的。
尹青经她一提话头，也反应过来了，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
“姑娘往日不爱与人争高低，别受委屈了。”
“你也说‘往日’了，”付流藜瞥她一眼：“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这份心早就越发淡了。”
一旦心冷了，谁还会忍让？对妹妹的病弱，自然少了一丝同情。
什么父母姐妹，甚至是夫君，都是叫人失望的。
难怪老人说靠山山倒、靠马马跑，唯有靠自己才是。
而大哥付锦州，中肯又和善，夹在中间左右和稀泥，他有自己的妻儿，付流藜也不能仰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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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次为着老夫人病体的缘故，才匆忙回娘家探望。
付流藜进了后院，先拜见父母，再入里间给老夫人请安。
祖母岁数不算大，却面容苍白，趁着眼角皱纹，仿佛高龄。
付流藜不由叹息，黄鹂肚子里的孩子还没出来，祖母就等不及了么？
她知道祖父过世后，祖母一直不曾开怀，说来也是底下两辈人没用。
儿子儿媳、孙子孙女，都比不上祖父。
付流藜认真的把先前晏魁的建议听进去了，把个奶娃娃丢给老人去操心，吵闹起来自然没工夫沉溺回忆。
毕竟老夫人并未因老太爷的过世而心存死志，不至于此。
付流藜在床前略坐了会儿，没有开口询问过多，似乎来探病真的只是看看，嘴上一点也不殷勤。
不过她还是了解到，祖母已经病了两日，今天才安稳下来。
上了年纪的人，突然上吐下泻，病情来得又快又急，叫人猝不及防。
汤药喂了又吐，还隐隐有脱水之症，脚软无力面色苍白。
这比起小小风寒风热严重多了，为何不去晏家告知她呢？
付流藜很快知道了原因，老夫人打算把自己的私产分一分。
人还健在，这么做，颇有点临终前交待后事的意味，付世鸿自然不愿意。
可是一边不愿意，一边又止不住私心。
若付流藜没来探望问候，而体弱带病的付流萤在近前伺候照顾，老夫人心里知冷热，分私产会怎么做就不得而知了。
付世鸿不得不为二女儿打算，姐妹二人的夫家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儿。
周家一介商贾，还是偏下层的那种，资产在京中实在不起眼。
而晏家，虽然没有大富大贵，但光凭晏魁在皇帝皇子大将军跟前露脸这一点，就超脱凡俗了。
往后还不知怎么平步青云呢，反观周泽方，别提皇室宗亲，七品大人他都无缘拜见。
饶是付世鸿偏心，也不得不感叹大女儿命好，生下来健康，退婚后很快又找到更好的一家，便没必要惦记付家这点薄产了。
老夫人当然不会因为病这一回就去了，她不过想在尚且清明之际，把该做的事情解决掉。
这私产是她的嫁妆，也有老太爷赠送的，在家里双生花出嫁前分嫁妆那会儿就动用过了，不过不是全部。
她还有一部分贴箱底的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还是留给小辈。
老夫人贴箱底的物件不多，但都是难得好货，付流藜想起出嫁前得了一对镯子。
金镯子不稀奇，可上面工艺精致复杂、多已失传，又镶嵌了不少宝石，是有市无价的珍品。
她不是贪得无厌之辈，既然先得了好东西，这次多让着付流萤也没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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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人却不是这般想，她早已准备了三个木盒，叫拿出来当面打开。
“你们兄妹三人，各得其一，锦州是长子，先挑吧。”
内里东西直白敞开，三份是差不多的，即便要分个高低，也偏差不大。
“这……”秦氏张了张嘴，视线触及老夫人的病容，不好多说什么。
难道还能死乞白赖的说给二女儿多一点么？
付锦州笑了笑：“祖母最是一碗水端平，先挑后挑都一样，还是妹妹先请吧。”
老夫人留着的物件，自然首饰居多，不过也有名贵砚台印章等物，收藏不分男女。
付流藜不想看双亲白眼，便说让排行最小的来。
付流藜垂着眼帘推拒一番，之后才伸出手，选的就是那些文物。
“商籍不可参与科考。”老夫人淡淡提醒一句。
付家是商户，周家也是，只要没改户籍，祖祖辈辈都是。
她言下之意，砚台印章更适合付流藜，往后晏家的孩子是可以读书考试的。
再者这两样虽然珍贵值钱，但其它盒子里的东西与它们等值，一点不输。
一方好砚，总是要派上用场，更能体现价值。
老夫人随口一句话，倒叫付流萤红了眼，低头抹泪。
“我、我自然比不上姐姐夫家显贵……”她掩面哭了起来。
“罢了罢了，是我言辞不当招你眼泪。”老夫人不过想物尽其用，回过味来确实说得不太好听。
“祖母何曾言辞不当？”付流萤憋着嘴角不哭：“这是流萤的命……”
她这模样，小脸强忍委屈，叫秦氏心疼不已。
当下立即安慰起来，“这有什么，不能科考就不上进了么？读书作画风雅高尚，你要喜欢砚台毛笔，娘亲自去给你寻更好的。”
付流藜叹了口气，道：“祖母赐下，凭喜好挑选就是，不必考虑太多。”
老夫人那句话，真的是无心之失。
能叫她收着到现在才拿出来的砚台，不仅东西好，重点是她喜欢。
自个儿喜欢且收藏多年的物件给出去，希望它有个好去处，人之常情。
倒不是老夫人觉得付流萤嫁商户不配用好砚，不过怕它放着荒废了。
付家若是出个爱弄墨水的，估计早就给出去了。
无奈付流萤是个心思多的，一句话一点事都能夸大，忍不住就哭。
老夫人本就病着，顿时没精力，挥手叫他们全散了，晚饭也不必来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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