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茜儿，娘，昨日又梦到，你爹爹了，他满身都是血，喊娘去救他，可娘却救不了他，娘救不了他……”
云氏昏厥了过去。
“娘……”顾瑾茜嘶叫了一声。
在后院厨房的轻书听说夫人云氏又病了，没有等人来叫她，自己主动来了正屋，一靠近正屋里，她就闻到一股子淡淡的香味。
轻书轻轻蹙眉，脚步不停地快步进了屋里，顺着西次间、西稍间，拐过中间小憩的碧纱阁，站到内室门口，那股子香味更清晰了。
当然普通人是闻不到的。
对于辩香识香，在训练营这一批新锐里，就只有她和雪琳似乎是天赋异禀。
其实她还有一个长处没有有告诉过任何人，便就是在风中嗅味这一点上。
便是上一辈的毒香婆婆都不如她。
进了屋里，就更不用说了。
“小主，请您让她们都下去，奴婢有话告诉您。”轻书看着坐在床上难过地双眼猩红的顾瑾茜道。
“听轻书的。”顾瑾茜冷厉道。
周妈妈神色紧了一紧，带了丫鬟们退了下去。
轻书便对郑平道，“郑侍卫，还请您肃清周围，不要让人听到我和小主的话。”
郑平一听，神色倏地冷峻起来，轻书稍有这样的言辞，可见是有了重大的事项，于是转身出去。
顾瑾茜也觉察到轻书的异样，看着轻书道，“是不是有什么不对？”
轻书点头，上前先是给云氏号脉，盏茶后，松开手，对顾瑾茜道，“小主，有人在屋里燃了让夫人产生幻觉的仙遥散，闻到的人，心里想什么，便就出现在梦里，且放大无数倍。若是好的事项，还可以有转圜的机会，可若是凶兆之事，三次过后，便是大罗神仙来了，也救不了了。”
顾瑾茜双目一厉。
云氏上回生病，就是因为梦到顾衡满身是血，找她求救，加上她进宫一事，让云氏神思恹恹，病痛入身体。
可这件事只有她和云氏最亲近的几人知晓。
难道是云氏身边这几人所为？
可这些人都是侯府家生子，便是周妈妈不但是云氏从娘家带过来的，更是云氏的奶娘的女儿。
她会是害云氏的人？
见顾瑾茜沉思，轻书又道，“小主，奴婢虽闻得到此香，但却解不了，还请小主即可禀告皇上，让楚世子立刻安排人去找晏神医，只有晏神医能够解除仙遥散。”
晏神医？
昨个儿晚上太后提到晏神医，可这都过去这么多年，他还活着？
“晏神医还活着？”
轻书道，“晏神医不过六十几岁，且他常年游走在世间各地，身子骨健朗，半年前，还传出他在蜀地行医的消息来，楚世子有消息来源处，应该知晓晏神医此刻在什么地方，在染香之人点燃第三次之前，夫人能够救下来。”
顾瑾茜听懂了，随后凄婉一笑，“又是因为我，既如此，何不直接来害我，一了百了？”
“一则小主身边守候的人都是皇上的人，二则，银杏苑守卫森严，进不去，只能退而求其次，来害夫人。夫人出事，小主就要守孝，便就无法进宫得宠，可皇上选秀不可能停下来。
谋害小主的人进宫后，皇上再是不喜欢，为了龙嗣，也要去临幸，被临幸的就有机会怀孕生子，等到小主孝满后，便是皇上还想着小主您，可也还是时过境迁了。若是不想着您……”
言下之意，您也就不必进宫了。
也就一了百了了。
站在外面的郑平骤然起了一声冷汗，轻书这胆子忒大了些，竟然在背后如此说元祐帝。
不过，倒也没有说错。
自古道，帝王皆是薄情寡信之人，没有哪一个宠妃能够长久不衰的。
更何况还是进不了宫的挂名宠妃。
可若是小主进不了宫，就如之前想象的，对于他们来说，也是好事。
说句实话，他已经喜欢上这种在外面自由自在的日子，还真是不想进宫去了。
就是不知道小主若是真的进不了宫，他们这十个人，能不能按照他所期盼的，一辈子留在小主身边，伺候小主。
而在另一处的素心，也听到了轻书的话。
亲事那话外之音，她也猜得到。
她淡淡一笑，元祐帝对顾瑾茜的情意，在太原府的人都亲身体会过，只有姑娘想要离开元祐帝，元祐帝是不可能放过姑娘的。
屋里面，顾瑾茜再次问轻书，“难道我娘就这样子一直昏迷下去？”
轻书道，“回小主，夫人一会儿就还会醒过来的，只是醒过来后，精神极差，劳不得神了，侯府的事项夫人不能再沾手了，还有，在她醒着时，说一些开心的事情占住她的思维，这样就能缓解病情严重下去，等到解药拿来。”
“那现在呢，就一点法子都没有吗？”
轻书残酷地点点头，“对不起小主，奴婢无能。”
“不怪你。”
顾瑾茜哽咽道，她低下头看着云氏睡着的容颜，这会子，面容上已经不再是苍白无血，更是没有丝毫的被下毒的迹象。
如此一来，便是谁来看诊，就此容颜上这一幕，也无人去怀疑是被人加害，只能看做是心情郁结。
顾衡出去办的这个案子的确是有些凶险。
作为顾衡的夫人，忧心自己的丈夫，精神不好，再自然不过了。
顾瑾茜把云氏放下来，盖好被子，抬眸看向轻书，“任何技艺都有限制，你能够这样，已经很了不起了，如果不是你闻到，我娘的病症就会被隐瞒下去，只以为是她自己的问题，到时候，点燃了第三次后，我娘也就救不回来了。”
说着，顾瑾茜朝轻书屈膝一礼，“轻书，谢谢你的救命之恩。”
“奴婢不敢当。”
轻书慌忙让开，“小主，这是奴婢应当应分该做的，只是奴婢学艺不精，无法最终替夫人解救，所以这救命之恩的名声，奴婢万万担不起。”
顾瑾茜不再延续这个话题，上前去，拍拍轻书的肩膀，然后高声道，“郑侍卫。”
郑平快速进来，躬身道，“奴才在，小主示下。”
顾瑾茜恢复了平静，但声音里却是从未有过的杀气，“把能够接近正屋点燃香料的人，全部拿下审问，一个不放过，包括…周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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