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冬阳怔了一瞬，目光不自觉的变得有些虚缥。
语气稍显颓废和沮丧，“我在这边买不起房子，存款也都给我妈妈治腿了，以后家里还都要靠我。我这种情况对女方来说，的确差的一塌糊涂，她挑剔也很正常。我其实也没有很在意……”
只是今晚，在意料之外碰到霍深深的情况，让那个女人对他说的话、对他的反应，产生了一定程度上的杀伤力。
其他的他的确看的很看，毕竟这么多年情况的确如此。
但是在霍深深面前，他在意自己是不是太过无用。
这是他从内心深处挤出来的自卑——在面对霍深深，甚至说是程恪的时候。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活法，但是看不起别人就是她的错，不是你的问题。而且你现在不是越来越好了吗？”
许冬阳听着她淡然柔和的声音，忽然抬手遮了下眼睛。
手再拿开时，他像是下定什么决心一般。
“是，所以我很感谢你。这么久以来我也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希望你见谅。”
他这话说的很郑重，不知不觉间变得很严肃正经起来，“还有一件事，估计这么长时间你也猜的出来但是一直没拆穿我。我的确对你很有好感，因为你很优秀，人很好，如果说我一点没感觉那是假话。只不过我从来没想过要破坏你和程先生之间的感情，一直都是。因为我看的出来他是最合适你的人，所以我从来没有奢望过。能认识你，跟你做朋友，已经是我的荣幸了，我很满足。”
他嗓子干涩，还有点僵硬。
说出这一番话，耗费了他很大的勇气。
略微的沉默，霍深深递了一包纸巾给他，“谢谢你。”
之后有一通电话叫走了许冬阳。
霍深深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身影离开，轻轻叹了口气，往程恪的车那边走。
还没有走到的时候，经过旁边一辆车。那个黄头发的女人跟一个男人抱在一起，正腻腻歪歪的在说话。
他们两个人的身影夹在两辆车中间，霍深深一开始没看见。
黄头发的女人声音还是不小，“要不是看在他请我到这里吃饭，我才懒得来呢。你是不知道，他除了长得好看点哪哪都不如你，一股子穷酸样。医生又怎么样，不还是每个月就拿那么一点钱，就是说出去好听一点而已。”
“……”
“你放心，他看上去不像是会乱说话的人，我阿姨不会怪我的。”
“……”
“还是你最好，我想要什么都会给我买，不知道阿姨为什么眼神不好……”
后面的或许又说了什么话，霍深深已经拉开车门上了车。
程恪喝了酒，坐在副驾驶上。
稍稍侧过头看她，“怎么了，听见什么了？”
“你怎么知道？”
“我看见之前那个女人了。你刚过来的时候表情还很正常，从他们身边经过之后脸色才变得有点难看。”
霍深深系好安全带，耸耸肩，“也没什么，你都看见了。我只是觉得有的事情真的很难。”
她扭头，“跟他们比起来，我好像真的幸运很多。”
程恪揉揉她的头发，却没说话。
一路回到近溪庭，从保安室经过的时候程恪叫了停，降下车窗接过一袋东西。
“是什么啊？”霍深深问。
“在车上等你的时候顺便在网上买了点东西，”程恪随意的把袋子放到后座上，“沐浴乳牙膏什么的好像快没了，就顺便买了让同城送过来，还有一些蔬菜之类的。”
厨房里的事情，霍深深一向是什么也不知道。
闻言便什么也没问。
上楼进房间之后，程恪本来让霍深深先去洗澡，但她临时有个电话打进来找，于是他自己就先进了浴室。
打电话找霍深深的是工作上的事，她在阳台接完电话，回客厅看见回来时程恪放在茶几上的袋子。她放下手机走过去，把蔬菜拿出来放冰箱里。又回头把里面的东西一一理了理，视线突然被角落里的一盒东西引去了。
她的目光像是被烫到了，僵硬两秒又把手中的沐浴乳放回去盖住。
一个人坐在客厅的地毯上发起了呆。
等程恪洗完澡出来，霍深深还坐在那里没动。
程恪拿着毛巾在擦头发，走到她身后她才有了动静。
她僵硬的回过头，又僵硬的扯了扯唇，视线乱飘，“你洗好了呀？难受不难受，早点休息吧？我先去洗澡了！”
说罢不等程恪讲什么，她一骨碌爬起来，低着头就要直接往卧室里冲。
程恪手快的拉住她的衣领，歪着脑袋看她，屈指弹了下她的额头，“慌慌张张干什么呢？”
“没干嘛呀，就是有点困了，想早点睡觉。”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里在想着什么相关的，她脱口而出的话里隐隐约约就带上一点细微的暗示。
程恪一看她明显不在正常的状态，又想到刚才摆在她面前茶几上的袋子，一下子就想到了。
他笑着道：“你整理我买的东西了是不是？”
霍深深见被发现，垂着脑袋躲避他的眼神，“没有，我就是想睡了。”
“是吗？”
“对啊，”霍深深掰开他的手，“难不成你买了什么东西？”
程恪明明知道她在撒谎，但也不揭穿，任由她掰开自己的手，弯腰在她耳边轻声道：“也没买什么……反正都是能用上的。”
不知是他有意还是无意的，虚虚蹭过她的耳尖，顿时宛如一把火燃烧了她的血液。
霍深深咬咬牙，装作什么都不知道，闷头往卧室里钻。
这个澡她洗的很磨蹭，甚至连进来之前拿的睡衣都是纽扣一直扣到锁骨的，站在镜子前一颗颗仔仔细细的扣严实，又把头发吹的干干爽爽，发了一会儿呆。
等到外面程恪过来敲了敲门，她才不得不出去。
明知道这种事情早晚要发生，霍深深也不是没有想过，但真到这个时候，难免会产生临阵逃脱的念头。
程恪睡在床外面，按照平时霍深深都是会爬到里面去睡，不过今天，她站在床边的时候犹豫了很久。
终于鼓起勇气脱掉拖鞋过去的时候，脚腕忽然被程恪一把抓住。
一阵天旋地转之际，霍深深好像恍然间瞥见床头那盒被她在客厅时刻意无视的东西。
人被摁倒在柔软的被子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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