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61 心胜比干黛玉和事, 遥挂窗前月明尽望
“父亲，我……”
林珝想说自己不是故意的，他也不知怎么回事, 不过伸手一推, 薰玉就下去了。那是和自己在一个娘胎里出来的妹妹, 难道他真会狠心伤害她不成？可当他抬头想要解释的时候, 一对上林海的目光就憷了, 末了只能把余下的话咽回去, 支支吾吾地低下了头。
林海却犹觉不足, 仍怒意难消, 转了头和贾敏说话：“夫人瞧瞧，这就是你养的好儿子！”
“怎么又怪到我头上？”贾敏也气林珝心狠手黑，叫林海说了一句, 跟着委屈起来。“难道他是我一个人的儿子？我只管教养两个姑娘, 黛玉和薰玉，走出了谁不说好？也就是思睿，真不知道这孩子像谁。”
“我看他谁也不想, 不学无术的模样不必照着谁学, 天生就贯通！”林海指着林珝直叹息：“但凡他哥哥在京里, 我何苦在他身上费这份心？再往后了说, 子景后头的那个若立住了，如今也该这么大了。就是没有子景好，也不该像他这样糟！”
贾敏想起远在边关的长子，和未及序齿就没了的次子，满腔的心酸便不能忍住。何况是本该团圆美满的中秋节, 一颗心越发像是被人搁到了灶台上正在油里煎炸。
这厢薰玉泪痕未干, 那头贾敏也不由落下泪来。林珝一听贾敏也哭了, 一颗头越发往下低，更不敢抬起来。林海本意并不是让贾敏伤心，见状忙命人打水伺候太太洗脸。
因几个孩子都在跟前，他也不好意思说太过屈就的话，只得轻声安抚道：“好了，孩子们都在跟前，仔细他们见了笑话。也是我不好，方才气急了，话就重了三分。细想想，思睿年纪小，冲动些也是有的。日后咱们收紧了管教，有他成才的日子。”
贾敏拿着帕子擦脸，这时候才觉得有些臊：“让孩子们看笑话，怪害臊的。”
“舌头和牙还磕绊着打架，这不值什么。”黛玉见他们都好了，拍了拍薰玉的手，示意她安心坐着。自起身往贾敏跟前来，亲自服侍她洗了脸。一面动作，一面道：“依我看，大抵都是想大哥了，心里都憋着气，才不愉快。”
贾敏拍拍她的手背，轻声道：“要不怎么说，还是姑娘贴心。养了两个儿子，一个远赴边关，一年到头不能回来一次。至于这个小的就更不提了。”她瞧了眼已经显怀的肚子，不由叹息：“只盼着再添个贴心的姑娘罢，别再来个泼皮小子折腾我了。”
“太太又说气话。”
黛玉去拉林珝，他被林海训了一通，贾敏又因此哭了一场，更不敢上前触霉头，看她手伸过来，竟不由后退了一步。
“别叫我费工夫，自己上前来。”黛玉也不继续拉他，只摊开手示意他过来牵着。
林珝飞快抬头瞧了她一眼，到底还是朝着她伸了手。
“这才像话。”黛玉不觉笑了，拉着他走开两步，地方宽绰些了，才压着他让他下跪：“快给老爷和太太赔罪，就说你不是成心的。老爷的教导也记住了，从此一定收敛性情，再也不敢肆意妄为了。”
林珝一味地望着她不敢说，叫黛玉摁着脑袋往下压：“还不快说，难道是月饼吃多了，这会子变哑巴了。 ”
林珝叫她哄得有些茫然，愣愣地回了句：“我今天还没吃月饼。”说完了才回过神，不由闹了个大红脸。这下也装不下去了。心道给爹妈磕头算什么跌份，何况本来就是自己的错。想明白了也就不再纠结，重重叩了个头，朗声道：“请老爷太太别生气了，我都记住了，以后一定爱护妹妹，敬重姐姐，再也不胡闹了。请太太消气，全是我的不是，太太罚我罢。”
贾敏和林海对视一眼，无奈地摇了摇头。养孩子真不是件容易事，一时恨得咬牙切齿，见他乖顺，又想起他也是心头肉来了。贾敏道：“我也不知道该怎么罚你。”
“太太打我手心，就用戒尺打。打完了，太太气就消了，陈先生就是这么说的。”他口中的陈先生是右相陈居安的庶弟，因他学识出众，却又无心仕途，故而林海特意将他请来，代为教导家中的孩子。就是林玦，当日也蒙受过他的点拨。是以就算是林珝这样的泼皮，见了他也很敬重。
“咱们林家可没打孩子的习惯，我也不愿意费那份力。”贾敏这是实话，林海一向不相信棍棒之说，孩子要是不成器，哪怕是打断了戒尺了没用。当初林玦和合睿王在一起，他有多失望，也只是苦口婆心地相劝。薰玉和林珝更是一个赛一个调皮，这么些年了，也只有嘴上出气，从没动过手。
打手心是林珝压箱底的办法，往日犯了什么错，只要伸出手，陈先生打完了就好了。如今贾敏不愿意，他就犯了难，不知该怎么办，才能自惩自戒。
他呐呐道：“这可怎么好？”
孩子犯了错，总得罚一罚，才显得家有家规。贾敏沉吟片刻，道：“今日你大姐姐做了鲜肉月饼，你和薰玉都爱吃。这样罢，既然你做错了事，就把你的那份给薰玉罢。她原就是你的妹妹，你也该学习礼让谦和了，整日和小姑娘针锋相对，不是男子汉的作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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