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来的路上，骑在玄风身上的萧云看见了路上行人对她的嘀嘀咕咕和指指点点，还有着眼睛里的惊恐和疏离。
回到尚书府，王母苏氏戚氏径直回了内院，萧云去了大书房。
“见过祖父。”
“坐下说话。”老左相面色上并未显露出惊慌失措来，“怎么回事，你给祖父细细说一说。”
萧云先是把乾元殿上发生的事情说了一番后，又把梅林刺杀前后说了一番，嘴角挽起一抹嘲讽来，“…崔放和陈森定是鲁王之人，皇上大概也是知道的，所以才廷杖了崔放，降职陈森，给鲁王警告。
在这个风口上鲁王是不会再来刺杀我，所以这件事不会是鲁王做的，可我不想让他轻松自在，就把人全杀了，让他百口莫辩。不过…”
萧云停了下来，双目迷离了片息，又道，“不过也给了鲁王一个好借口，如果他真有那份心思的话。”
老左相也静默了片息，一会儿后就明白了萧云话里的意思，琢磨了下，道，“鲁王手下有个幕僚，褚言，此人，尚可谋略。”
萧云微怔，能被祖父说出尚可谋略，想必此人真有点本事，“那就拭目以待吧，晚膳前，应该会有消息传出来。”
想到替萧云挡箭的王蓉卿，老左相神色凝重道，“那孩子以后，你多照应些。幸亏射手技艺不精准，不然萧家就欠下一条人命了，永远无法偿还。”
萧云眼前就浮现出王蓉卿那了无生趣的样子来，对于王蓉卿最好的报答就是让她自己立起来，她只有自己立起来，才能好好过下去，否则，她迟早会死。
“祖父，您昨日和叔祖父谈了吗？”
萧云没有去看望二老太爷，就是想坐实了她气昏叔祖父的事实，这样分宗时也就被人接纳。
老左相点点头，眼睛里满是痛惜，语气里就带上了难过，“你叔祖父不同意，他是萧家子孙，不能做那种大难来临各自飞的事情，若是那样，百年之后，他没有面目去见老祖宗。”
“只可惜，叔祖父这一番情意注定要失望的。”萧云冷声道，“二伯父早就和长房离了心，如今又和我撕破脸，我和他注定有一天会对上，到那时，我不会对他手下留情，而他也不会对我留情。”
老左相悲叹一声，这是他最怕看到的，血脉至亲，却要同室操戈。
“祖父，舅祖母府上，有谁参加春闱？”
北山亭资料里，没有王家年青一代的资料。
老左相手捋着胡须，想了一下，道，“好像没有，你大表伯父的长子王楷已经中了进士，虽名次不怎么高，如今外放平阳府曲沃县做知县。次子韬哥儿和你四表叔的长子灏哥儿，都是才过了乡试。”
说道这儿，老左相叹息了声，“王家老祖宗才智过人，才学渊博，可他的后人却是一般，你舅祖父弟兄三人，官职都没有高过三品去，你舅祖父的两个儿子，大表伯父和你四表叔，虽中了进士，名次却是最低。
如果去外放，累积政绩，再有着老祖宗积累下来的人脉关系，也慢慢能够熬上来，可却偏偏不愿意离开京城，俩人直到如今一个是正五品，一个从五品。二舅祖父三舅祖父，也才是正四品，且还是个闲职。
俩人名下的子弟也都是普通，三房加起来，目前来看，就只有王楷有些希望，便是韬哥儿和灏哥儿怕也是不及，如果再没有出众的子嗣晋升上来，王家怕是要没落下去了。”
微微顿了下，遂又无奈道，“萧家，也是一样。”
“父亲官职尚书，没有想过帮帮吗？”
“再帮，也是有限，高位置不是你坐上去就能一直做下去的，除非上面昏庸，只看中谄媚和钱财，可大秦现下还是清明盛世，暂时不会出现那样局面。”言外之意就是，朝廷上不可能是昏庸之辈把持，也就不可能出现庸人高位现象。
萧云端起茶盏轻抿了两口，放下后，神色冷肃起来，“祖父，刺客能够准确无误地在梅林射杀我，是定准了我一定会去文曲庙拜会，而去文曲庙拜会，没有人不去梅林看看。如果说我去拜会不是秘密，府里人大多数都知晓的话，可我在早上被皇上宣召后，我是有可能不去文曲庙的，毕竟我不能确定什么时辰从宫里回来。
可刺客依旧等候在梅林里，说明刺客确定我一定会去，而我的确也一定会去，因为我嘱咐祖母她们晚走半个时辰再出府，我定会赶过去。”
老左相在听到刺杀之事时，脑海里就转过这个念头，刺杀不是孩子玩儿的过家家，而是要经过精准布置才能成行。
尚书府没有子嗣临考，外人都会认为尚书府是不会去文曲庙拜会，是苏氏临时想到要为戚徵拜会文曲星，这才有了这一次出行。
昨日下晌安排马房管事丁平检查马匹和车辆，确保出行上的安全。
那尚书府要去文曲庙的消息，是昨日递出去的。
萧云又道，“我让大伯母晚半个时辰出府，并没有告诉大伯母是为了等我赶过去，而是说大伯母定下的那个时辰是大多数人的时辰，那个时辰路上人多会堵车，与其在路上等，不如晚走半个时辰。
说我定会赶过去这话，就只有祖母和我母亲在跟前，当时，母亲身边没有下人，祖母身边就只有桂嬷嬷。我的声音不高，能够听到的就只有桂嬷嬷，当然，若是有高手隐在暗处，也是能够听到的。”
老左相看着萧云，想到刚才询问王家之事，心里忽地颤了一颤，“你是说，梅林一事，王家、参与了？”
随着说话声，老左相站了起来，“不可能，你祖母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祖父，我没有说是祖母，这一点儿我还是相信的。”萧云冷凝道，“如果鲁王府没有安排高手监视尚书府，那么，这个消息就只能是桂嬷嬷递出去的，桂嬷嬷是祖母从王家带过来的，尚书府的第一批家生子就是王家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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