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王府，后花园西北角竹林苑的三层阁楼上，秦昱瞭望着皇宫方向。
身后秦佐在汇报萧云今日的行踪，“萧将军一早送了戚小世子去了贡院，在二街口遇到金华郡主，金华郡主邀请萧将军去了先帝爷赐给郡主在南山上的庄子跑马。
萧将军安排萧七回转尚书府让那个叫宁雪的丫鬟给她送衣裳，随后，萧将军的三十名亲卫队全数出了南城，散落在金华别院四周。
然后午膳后，就又去了三位公主出家的寺庙，但萧将军并未上去，说她改日再去拜会公主，然后就直接回城，回了尚书府。两刻钟后，萧九出了尚书府，只是我们的人、跟丢了。”
顿了顿，又道，“再两刻钟后，尚书府又出来人，应该也是萧将军的人，我们的人还是…”
“还是跟丢了。”秦昱冷声道。
秦佐也纳闷了，先前跟随的人都没有跟丢，可后来却三不两下就跟丢了。
秦昱似乎知道秦佐在想什么，再次冷声道，“先前没有跟丢，那是因为人家需要你知道，后面跟丢了，是人家不想你知道。”
说道这儿，秦昱扶额，“本王的人，就这么笨吗？”
秦佐摸摸鼻子，他还真没往这个方向上想，可他不能让主子这么想，主子一旦这么想了，他往后的日子还怎么过，万一主子不要他了怎么办？
所以他掩盖住自己的心虚，勉力挤出一个自信来，“主子，不是属下们笨，是萧将军太、太厉害了。”
秦昱脸色更是一黑，“你是说爷我不如萧将军？”
“当然不是，是…”秦佐再次摸摸鼻子，主子今个儿心情不好吗？他咋没有看出来呢？
“是什么？”秦昱追问道。
“萧将军厉害，是在战场上实打实打拼出来的，主子…比不上也是有的。”秦佐牙一咬，说了出来。
他们这些人，自打那年归来后，便再也没有遇到过血性十足的拼杀，至德帝不过就是派人监视而已，再未下过狠手。
训练再是强悍，可没有真刀真枪的打过，毫无疑问会逊色一些。
秦昱闻言，眉宇蹙了一蹙，秦佐这话不无道理，可是，他没有战场可上，他的手下更是没有机会。
功业上没有寸功，文治上毫无建树。
这才是至德帝越来越不怕他的原因吧。
因为就这样一个空身子的王爷，又有哪些朝臣愿意追随他？即便是之前效忠父皇继而效忠他的那些朝臣，过去了这些年，有些也跟随皇兄了。
毕竟皇兄这皇位越来越稳固了，治理江山的能力，驾驭朝臣百官的手段也越来越纯熟。
令安居乐业、令疆土长固久安，是一个皇帝的工作，皇兄做到了。
既如此，还有谁记得皇兄这皇位来自不正。
可历朝历代的皇位又有多少是来之堂正和清白的。
不过是胜者成王败者为寇罢了，据他所知，祖父的皇位也是踩着一众兄弟们的尸骨坐上的。
皇兄有何不可。
抢了他的皇位他不恨他，谁让他小呢，不如皇兄呢。
可他千不该万不该地毒杀了父皇母后。
而父皇母后之所以会死，是想立他为太子，所以才会激怒了皇兄，逼宫篡位。
其实那会子，他在明面上已经是死去的人，皇兄他完全可以不用毒杀父皇母后，可他还是下了毒手。
他又怎么可能放过他。
便是不为这皇位，就是单纯地为给父皇母后还有外祖母报仇，他也要杀死他。
“如果爷失败了，你们这些跟随爷的人，就会尸骨成堆，家破人亡，血流成河，你们真的舍得？真的不怕？”
秦佐噗通跪下来，“为主子，属下舍得这条命，属下也不怕，属下相信秦佑他们也一样，凡是追随主子的，都会和属下一样，为主子，舍得一切。”
可他却舍不得，他害怕失去他们，这些年来，是他们陪伴着他一天天在孤苦凄冷中熬过来的。
秦昱眼角处轻轻地、默默地流出一行清泪。
秦佑进来，见秦佐跪在地上，不明所以，但也没问，直接禀告道，“主子，耿大掌柜请见主子。”
秦昱瞬息便又恢复冷然，低头的瞬间，抹去眼角的泪，随后就眉宇蹙起。
耿大掌柜是他商号的总掌柜，不得到万不得已，是不会直接请见他的，看来是有了重要信息了。
“你起身吧。”
秦佐站了起来。
“请耿大掌柜进来。”
秦佑转身出去，不一会儿，耿大掌柜上来，躬身一揖，“属下见过主子。”
秦昱转身过来，“坐下说话。”
“谢主子赐座。”耿大掌柜言罢坐在了主座下手的圆凳上，开口道，“属下之所以赶来京城，是因为看见了一个人，所以直觉事关重大，才追着此人进了京城，又在此人的落脚处见到了靖王爷，属下留人监守，这才来向主子禀报。”
“是什么人？”秦昱道。
耿大掌柜把身后背着的一个长长的布袋子转到胸前，解下来，松开袋子的口子，把布袋子捋下去，露出一个卷轴来，递给秦昱。
秦昱接过来，秦佐秦佑上前帮忙展开来，是一四十多岁的男子画像。
秦昱觉得眼熟，却一时间想不起来，就去看耿大掌柜，“有些眼熟。”
耿大掌柜道，“是当今，奶娘的儿子，鲁大海。”
“大掌柜你怎么认得？”秦佐震愕道。连主子都还只是眼熟，这一个山野之人倒是认得。
耿大掌柜道，“三年前，我去果州巡查铺面，在咱们自己的酒谱里，见到了他，起先我并没有关注他，等到他和一个京城来的人单独进了雅间后，我才开始注意他。
之后听到他们说的话，才知道他的身份，不过，俩人也只是见了面，说的话简单，没有什么秘密，但我就是觉得可疑，便记住了他。
几天前，我又在榆林见到了他，见他神色很是憔悴，像是发生了极大的事情，就跟上了他，却想不到，他一到，和他见面的人却是靖王爷，属下有些震愕，就连忙来和主子汇报，看看究竟出了什么事。”
靖王府，大书房里，漆黑一片，黑暗中坐着神色黑沉的靖王。
“回王爷，小的虽是娘的亲生儿子，却一直不得小的娘的欢心，小的娘也最是个嘴巴紧的人，皇上的事情，小的娘更是不会对小的说。就是那一次，小的娘从宫里回来，心情不好，小的爹小心谨慎地伺候着喝了一些酒，小的娘才七漏八漏地说了那么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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