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钟灵慧上药这会工夫，孟池星趁机道歉：“我不是故意为难妹妹的，妹妹不要生我的气了。”
钟灵慧抬头看他，那哀求神色令人不忍拒绝。
反正此处也没有旁的宫人在看，她便大着胆子道：“我没生殿下的气，殿下也不要生我的气，别把这事告诉太后，成不成？”
她在宫中，首先考虑的是自己的安危。这些日子她不容易把女官这个职位做好了，也算是如临深渊，如履薄冰，现在要是让太后知道她不小心抓破了太子的手，不仅是前功尽弃，还有可能会遭到太后的责罚。
孟池星想也没想就答应了，还举起手来信誓旦旦地保证：“你放心，我不会再告状，害你吃苦了。”
“还有，现在皇上不在宫中，殿下作为皇储监国，也要注意言行才是，不该……拉拉扯扯。”
“妹妹说的甚是，我一定注意。”
钟灵慧这才稍稍舒开了眉头，将药瓶放归原位，转身看着案前那一叠公文，便问道皇上何时回来。
“皇兄怕是要到年底才回。”孟池星说道，“等皇嫂回来，你就该跟着她了。皇嫂性子比母后温和，你不用再这般小心翼翼。”
“殿下是说昌妃娘娘？她现在是妃子，殿下还不能叫她皇嫂。”
钟灵慧自从知道皇帝将原皇后贬为妃子，便不再相信他们皇家的男人了。在她的印象里，原皇后是那么好的一个人，又没有做错什么事，竟然会被贬成妾室，可见故人心易变。
“你怎么才当上女官，就这么抠我的礼数。你信不信，等皇嫂回来，皇兄定会加封她的。”
钟灵慧只呵呵一笑，没说什么。就她所知，史上还没有哪个被废的皇后能被复立的。反正从她掌握的文书来看即是如此。
两人又说了会子闲话，孟池星舍不得她走，见她有告退的意思，倏然站起身来。
“妹妹我送你回去吧，也好亲自去向母后谢恩。”
“可是……”钟灵慧表情犹疑了一下，看向桌上的那摞文书。
若是他现在离开，回来就必然得加班加点熬到半宿。
孟池星的心思哪里还在这上头，只说无事，连轿辇也不要，说是好久没散步了，生是走路送她回了景仁宫。
太后听说孟池星来了，有些诧异，问道：“平日的请安时辰不是还没到吗。”
在她的印象里，孟池星凡事都规规矩矩，晨昏定省的时辰还不曾错过。
胡嬷嬷笑道：“殿下定是跟着钟小姐来的，给您谢恩请安呢。”
太后皱起了眉头，看来孟池星根本就不是为了她来的，而是另有别的意思。
而且还是亲自走路来的，这就更加可疑了，最近到了年关，朝廷的事累积了不少要办，怎么会有闲工夫走路呢？
她翻转着手上的护甲，对胡嬷嬷道：“嬷嬷你说，太子是不是对灵慧有意思？”
这份特殊的情意，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更别说胡嬷嬷了。但是胡嬷嬷也知道，太后一向都不提倡女官与皇子有染，怕败坏了门庭，带坏了风气，让那些女官们一个个都存了飞上枝头的心思，不好好干活，成日就知道想着在皇子面前露脸。
于是，胡嬷嬷小心翼翼地回答道：“奴才没瞧出来。估计太子以前和钟小姐一起在上书房念书，彼此熟悉，才会另眼相待。”
正说着，两个“曹操”就到了。孟池星与钟灵慧一前一后地进了门，钟灵慧便退到了一旁，看着孟池星给太后请安行礼。
“太子请起，坐吧。”太后使了个眼神，便有宫女前来上茶。
“听说最近朝廷的事累着太子了。”太后有一搭无一搭地开始说话，“都怨皇帝，把摊子留在这里让你收拾，等他回来，我定要好好说他。”
“母后言重了，皇兄信任儿臣才会把担子交给儿臣。这么多年，皇兄为了江山社稷殚精竭虑，从无停歇，臣等只是安守皇兄所创的太平盛世，谈何辛苦。”
做母亲的，听人真心夸赞自己儿子，总是高兴的。太后也是一样，不过她不太表露情绪，只点头道：“太子殿下果然会说话。这里有新做的豌豆黄，你尝尝看。”
孟池星闻言，忙要取豌豆黄吃，又想起还没有净手，起身朝太后作揖：“儿臣先去净手。”
“我倒忘了这茬。”太后作大悟状，叫道，“灵慧，你去服侍太子净手。”
钟灵慧福身道是，请孟池星到了旁边隔间，取了一盆温热的清水来，孟池星已经自己挽起袖字，道声谢。
手腕上那道抓痕，血迹已干，只是结了薄薄的一道疤。钟灵慧低声道：“没事吧？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没事，你看都已经结疤了，不用担心。”
孟池星给了钟灵慧一个放心的眼神。
转眼他已净完了手，用帕子擦干，冲她笑了笑，道：“小事罢了，不必介怀。”
隔间不远处，侍立着另一位女官，名唤瑞锦的，偷听到了这段对话。眸光一转，心下便有了主意。
孟池星回到太后身边，进了些豌豆黄，眼神时不时地飘向不远处的钟灵慧。
娉婷的身影，随着明灭的灯火远远地闪动着，似乎近在眉睫，又似乎远在天边。
几次与太后说话都差点走神。
正好到了晚膳时分，太后便留他一道用膳。钟灵慧退了下去。。
她一走，孟池星心里空落落的，不过强撑着精神与太后说笑。用膳过后，太后叫人派了自己的轿辇送他回去。
临走时，他向着钟灵慧离开的方向眺望了一眼。
太后问：“怎么？太子还有什么事？”
“没，没有。”孟池星回过神来，行礼道，“儿臣这就告退了。”
太后“嗯”了一声，此时当值的女官是瑞锦，她就命道：“瑞锦，去替我送一送太子。”
“是。”瑞锦使了个手势，“太子殿下请这边走吧。”
孟池星有些失望，不过想到明日还能相见，便没说什么，出门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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