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文姜与嬴涯对过目光, 老老实实将手里的水盆都放了下来, 投身入怀, 给他用力拥紧, 三年别过, 她曾以为与嬴涯此生陌路, 虽不后悔, 到底遗憾。
没想到他竟会舍弃一切追来。
嬴涯的大掌温柔地抚摸苏文姜的脸，耳垂，从额头一路滑下她如玉雪堆成的修长脖颈, 对那块温软白腻的肌肤关照了又关照，这几年苏文姜日子过得很糙，难为还保留了一身好皮囊, 嬴涯忍不住翘了翘唇。
他开始作乱了, 苏文姜被摸得咬住了嘴唇。
她向来沉闷，情动时也厌烦说话, 仿佛怕一说出口, 她端着的皇后颜面便会因此烟消云散, 嬴涯也只笑了一声, 抽开了手, 低声道：“你一点都不感动么？没话同我说？”
从回来到现在, 苏文姜对他可没一句柔情蜜语。
苏文姜微微咬唇垂眸，对嬴涯的无赖行径她是看透了的，可是嬴涯又逼着她说, 不说也只怕过不去, 便小声道：“臣妾……心中很是欢喜。”
嬴涯笑了，“欢喜就好。”
在来时路上，他还担忧，苏文姜见着他之后一点不喜欢，又要将他扫出去。他做这一切之前，苏文姜都是不知晓的，骤然撞见他在此，或许反应会极大，嬴涯将这些都做好了准备。
帝王驾崩的消息，没让人传给她，便是怕她悲恸，他尽力在消息落入苏文姜耳中时赶来便是，如此也免教她大悲大喜一场，摧心伤肝。
只是没想到，他不说，赢央与苏洵然不说，却仍是传到了苏文姜耳中。
无怪她昨日第一眼见到自己，那神情恍惚、又悲又喜、绝处逢生般不可置信。
嬴涯微微一叹。
“朕来陪你过一辈子。皇后，这样的一辈子，你可喜欢？”
苏文姜怔怔松开双臂，望着嬴涯其中似有千头万绪的幽黑眼眸，一股缠绵不绝的熟悉的情意，再度充盈心尖，将涩然发疼的心腔注满。
她想问一句，儿子那么小，你怎忍心让他独挑大梁？大卞江山万里，你就放心交给一个才十三岁的小少年？
太多疑问顾虑说不出口，窗外忽传来王嫂子殷勤的笑声：“文姜啊，我还有点腌鸭肉给你尝尝，用火蒸就行了，不用太……”
王嫂子迎头撞见拽着苏文姜磕磕绊绊迈出门槛的嬴涯，顿时愣住，“你是……这是……”
第一眼还以为是贼人擅闯，但见苏文姜脸颊晕红，羞赧不安，却又不像，不禁狐疑。苏文姜在此处居住三年，从未有外男擅入，问过苏文姜，也只说自己是寡居之人，王嫂子只有一回带月荷锄归，碰巧撞见个半大孩子披着一身锦裘，隐隐约约是从竹楼里出来，苏文姜温婉地送他到竹篱下，那孩子说了无数声“保重”，又道“还会再来”。其余的男人，便再也没有了。
嬴涯皮笑肉不笑，霸道地将苏文姜扣在怀里，“内子这几年，叨扰了。”
苏文姜脸颊更红，如榴花凝露，将白如暖玉的肌肤映得宛如生香，她小心翼翼地撇过头去，将脸颊埋进嬴涯胸口。
王嫂子不信，“文姜，你不是说，你丈夫死了，你来这儿是养病的……”
话没说完，见那搂着文姜的男人脸色愈发阴沉，不知何故，这男人身上有股令人欲伏地跪拜的冷厉高贵之气度，看起来非富即贵，王嫂子吓得一僵，登时不敢言语。
苏文姜抿唇细语：“我在这儿多亏了王嫂她们相助，你不可吓着她们。”
嬴涯垂眸一笑，“哪儿会。”
他将手臂松开，朝王嫂道：“多谢了。我与文姜以往多有不和，为了一些琐事起过争执，没想到她一气之下竟躲到了这里，我是来寻她的。”
王嫂子讪讪点头。
若是旁人，她早上前规劝了，夫妻没有隔夜的仇，哪有一吵架就分开三年的？一个发狠不说，一个忍心不问，这脾气一个赛一个的倔，这哪能一块儿过日子？难道一个人就不会多担待点儿，多让步点儿么？
见王嫂子几番欲言又止，苏文姜怕她说出来，又惹得嬴涯不快了，忙将他的手腕往前一推，“走了，要上街呢。”
俩人走下楼梯，王嫂子越想越是不对，“哎，这时节城门封禁，为先帝服丧守孝呢，你们这是……”
苏文姜回眸，捏住了嬴涯粗而硬的手腕，笑靥如花，“解禁了。”
说罢俩人相携而去，王嫂子诧异不言，这俩人确实般配，恍如神仙眷侣，自己与丈夫居于山林是生计所迫，但他们仿佛完全不是，只是因着喜欢林野之风，故而来此暂住。
走了没几步，嬴涯忽然长臂一伸将苏文姜勾入怀里，苏文姜害羞，锤他胳膊，俩人似在说着话，王嫂子见了也就会心一笑，若无嬴涯的体贴留意，恐怕苏文姜方才已被绊倒在地了。不是所有男人都愿意为一个女人留意脚下的。
嬴涯似在懊恼，“在野县三年过得倒滋润，只苦了……”
那后头的字便被含住了，含糊不清，但苏文姜也听得出，嫣然一笑，并不言语。
“阿绫。”
他忽如此柔声唤道，苏文姜赧然地抱住他的臂膀，细声道：“在。”
嬴涯温柔一笑，“你丈夫何时死了？你何时是来此孀居的？”
苏文姜面颊上盈盈温柔的笑意僵住，她咬住了下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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