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一套卷子上满满当当安排了二十篇阅读理解，一百道题，做起来是慢的，而且老阎说过，这二十篇难度都偏大，生词很多，从句遍地。陈最分开做了四个晚自习才做完，但改起来倒是很快。
旁边的审讯还没结束。老马压抑了许久，终于把核心问题抛了出来：“你和文雅怎么回事儿？”
傅川：“分了。”
老马：“谁允许你谈恋爱了？？”
傅川：“所以分了。”
老马：“开学到现在你说说你闹了几出了？”
傅川无辜：“我没闹啊。”
老马：“她们闹还不是因为你！一个半月你招了仨姑娘了，我都替你数着呢！害不害臊？文雅要真跳楼了怎么办？”
傅川笑：“她那是吓唬我呢。”
老马急了，二郎腿都盘不住了，眼瞅就恨不得直接蹦起来：“还笑！万一呢！你这孩子怎么一点儿谱都没有啊！万一真出事儿了你负得起责吗？我怎么跟文雅爸妈交待？我怎么跟你爸妈交待？”
傅川很体贴：“您跟文雅爸妈交待就行，我爸妈不用交待。”
“你——！”
陈最把笔收起好，拿着改完的卷子走过去，打破了剑拔弩张的气氛：“马哥，改完了。”
老马接过卷子，没好气儿：“对了几个？”
陈最：“错了五个。”
傅川凑过去看了一眼，发现居然真的只错了五个。虽然不知道是谁替他做的，但他真心佩服这正确率：“牛逼。”
老马霍然起身拿起桌上那叠卷子抡圆了抽在傅川身上的那一刻，陈最一边秒速后撤躲避伤害，一边发自肺腑的感慨：真他妈活该。
老马彻底判定傅川是成心的。100道题，7、8、9三个全国班的卷子判下来，普遍错误率都在15个左右，正确率最高的陈最也错了7个，就傅川一个人只错了5个。
老马非常纠结，一方面他暗暗放心，觉得傅川的吊儿郎当、游手好闲只是做样子，切开看心儿里还是符合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另一方面他又头疼，这孩子到底是受了什么刺激，怎么就这么不服管教。
老阎就不同，她也纠结。但她是觉着这事儿有古怪，傅川这位同志但凡上课被点起来回答问题，那个一问三不知的无辜模样要说是装的，她得真心实意建议他去参加艺考，情绪流露之自然，眼神流转之茫然，毫无表演痕迹。
只有傅川不纠结，他心里明镜儿似的：“咱班有田螺姑娘。”
“早知道帮你写套卷子就能让你悔过，文雅绝不费那个劲去爬窗台。”陈最正苦抄物理笔记，脑子全然不在家，只留了一张嘴跟傅川搭腔。
傅川笑了一声。
幡然醒悟的傅川并没有因此和三姨太和好，三姨太也没再主动跟傅川说过话，甚至看见他就绕着走。但也许是因为陈最没有把作业的事儿告诉军统特务，她对陈最的态度倒是好了许多，偶尔在餐厅碰上，还能同桌吃个饭。
平均每三周换一个女朋友的傅川这次没有无缝衔接下一段恋情。
因为一周之后就要期中考试了。这是一次全区统考，按学校的说法，通过这次统考可以对大家升入高中之后的整体状态有一个全面了解。
考试期间，区教委会把全区学生的座次都打乱，分到哪个学校就上哪个学校考试。俨然是打算从高一就开始搞高考模拟。
拿到座次那天，陈最一看，他的考场在隔壁二中，两所学校间的距离大概骑自行车十分钟左右。
“陈最，你也在二中么？”课间操结束后刚回到教室，文雅就拿着考号找过来。
“昂，”陈最从书里翻出自己的条子，拿给文雅看，“二中，一考场。”
“咱俩一个考场啊，明天一起过去？”
陈最点头：“行。”
上课铃拉响，睡眼惺忪的傅川爬起来：“你们俩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睡你的。”
傅川听劝地趴下。半晌又响起什么似的抬头补了一句：“前两天老马嘱咐我，如果分到别的学校，少跟外校的人搭话。要是有人问起来，尤其别提自己是哪个学校的。”
陈最莫名其妙：“为什么？”
“不知道，他一说你一听吧，兹当是咱校长抢人葵花宝典了。”
“你考场在哪儿啊？”
“咱班。”
嘿。陈最点了点头。都说举头三尺有神明，可你别看有人活得贼操蛋，人运气就是好，也不知道是得了哪家神佛照拂，不服都不行。
第二天一早，陈最借了辆自行车在校门口等文雅。外出考试的日子可以不穿校服，远远地就瞧见文雅穿了身白色休闲运动服，背着书包，手里还拎着俩煎饼果子火急火燎地跑出来。
“吃饭了吗？”
“没呢。早上出去借车耽误了，没顾上买早点。”
“正好，我给你买了一套。还热着呢。”文雅轻轻一跳，跃上后座，把手上的袋子递过来，“我包里还有两盒牛奶，等会儿你也拿走一个。你会边骑边吃吧？”
“嚯，这连吃带喝的……”
陈最虽然也坐拥一张班草级别的脸，但成天有个满处撩骚的傅川在一边儿衬着，也不知怎么就显得他跟终南山下的男小龙女儿似的，怎么看怎么玉洁冰清。
一到课间操，本班的、外班的、其他年级的，小姑娘们那眼神儿唰啦唰啦往他身上招呼，可日常就是从没有女生尝试过来跟他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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