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蒙公子抬爱，我定……长伴公子身侧。”
听了这话，司马玉龙心尖微动，心思电转之间斟酌开口：
“长伴？若来日娶妻生子，只怕便无暇伴我游城漫谈了吧。”
话中含笑，赵羽只当是打趣，亦笑言相回：
“公子彼时得一红颜知己，怕是我再作陪公子也会厌烦了吧？”
话一出口才觉心尖泛起阵阵酸楚，面上的笑容也淡了几分，却听人急道：
“不会，要来做甚，那红颜知己怎及小羽之万一。”
这话几是脱口而出，旋即便觉失言，玉龙侧目看了人一眼，见人神色未改方才安下心来：
“小羽也将近而立之年，若有心悦之人不妨与我说，我为你赐婚。”
话说的漫不经心，手却是捏紧了扇骨。赵羽落后半步，自是看不到，心中将这“心仪之人”四个字默念了一遍，只是这样默念，眼睛便片刻都不舍离开眼前这人，但他心知不可，终是无奈一笑：
“我心悦之人……乃是最不可能之人，我已决心以身许国，终身不娶，公子便不必为我费心了。”
可怜的折扇不堪重负的发出咔嚓一声细响，司马玉龙恍然松手“啪嗒”一声扇子坠地，赵羽有些惊讶，躬身拾了，玉龙却是几乎无法控制自己的神情，只直直盯着人一叠声的问：
“你……你有了心上人？是何人？为何……我不知？”
声音虽不算严厉质问，但已是颇为失态了，赵羽拾了折扇错愕抬头，正撞上人笑意全消，神情恍惚的模样，心底徒然萌生出一种猜测，这种猜测让赵羽不敢细想，但心却隐隐慌的厉害。
相对沉默片刻，赵羽率先别了眼，低头拂去扇上的尘土，双手递回，并未去追问那失态的缘由，只淡淡将自己的路赌的严严实实：
“不可能之人，何必对公子谈起。”
司马玉龙淡淡一笑，想佯装无事，喉中却干涩到连一句掩饰的话都说不出，其实也不必掩饰，相处二十余载他们对彼此是何等了解，此时想必他已是明白，也……已是婉拒。
接过折扇，转身往前走，只需要片刻，片刻就好，调整好自己的仪态，适才的一切便会从两人心头连带那份不知何时种下却已根深叶茂只昨夜才开出一朵羸弱花苞的情意一同抹去，今后两人还是兄弟与往日无异。
只是想想，痛楚，不甘，难过便一齐涌上心头，齐齐叫嚣着，他不愿，他不愿。
“是谁？”
是谁呢……下垂的目光紧紧锁在那白袍的一角，赵羽只觉苦涩难言，他不擅撒谎，便唯有沉默。
路人熙熙攘攘，唯有这一隅安静的可怕，这份安静随着时间的延长越发可怖，沉默即是抗拒。
你怕我害了她不成？
最后一丝理智让他没在盛怒之下将这句话脱口而出，随着沉默的拉长，那满腹的怒意渐渐化作了一片黯然与心冷，甚至生出了一丝自嘲，唇角努力扯了扯，扯出一个笑容：
“罢了。”
手上一轻，赵羽抬眼，正撞进人悲伤的双目中，一瞬间浓浓的后悔升腾而起，本是半点都不舍得这人难过的，但怎么还是让他难过了呢……
司马玉龙决然转了身“刷”一声开了折扇又是一副潇洒恣意的模样：
“走吧。”
声音轻松，赵羽却不敢去探究他的神情，只得安慰自己，他是一时兴起，亦或是从小占着自己惯了一时不快……只能这样自欺欺人的想着。
心仪之人心中也有自己，这是何等幸事，但偏生他是这一国之主天下君王，他的一生便是治国安民，封一个同样优秀的女子为后，生育皇嗣传承社稷，与太上皇一般名垂青史，享万世传颂。
这样璀璨夺目的一个人，这样不凡的一生，怎能因自己染上丝毫污渍？
仅仅是片刻驻足沉思，便默默跟上，一路再无话，不消片刻两人已走到了周芸儿家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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