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到公子消气为止。”
见人不语，只默默盯着自己瞧，隐含一分催促，赵羽根本不知道人心里的数，若是说不到玉龙心里，多了怕人消了气又心软下不来台，少了怕人没打够这口气撒不畅快，纠结许久方才试探道：
“五十？不够再加。”
心里愈发憋火，这人倒是真狠得下心，就适才的力道，本以为顶多二三十之数，若自己是真要打他，那打完这手还能看吗？
不过既是给人说数，也就没有反悔的道理，玉龙颔首应下：
“好。”
摊开掌心，赵羽默默等着折扇抽下，不料那微凉的折扇竟是轻轻搁在了自己掌心，抬眸玉龙已经摊了双手在他面前，语气淡淡：
“就适才的力，能多不能少。”
眼眸陡然睁大，满脸错愕的模样让玉龙忍不住有些想笑，却是忍了，赵羽痴痴看了半晌方才懵懵的反问：
“不是公子打我么？”
“只说罚你，并非打你，你打不打？”
手指一把攥住坚硬的扇骨，恍然明白了人的意思，赵羽拼命的摇头，把扇子死死攥在掌心，慌乱道：
“不可，公子打我就是，公子打多少都可以。”
适才那鼓子高兴劲儿消了个一干二净，这时倒是真的怕了，玉龙见状竟不知是何样滋味，声冷了一分：
“我打你做甚？”
抬手一把扣住人的下颚，在人呆滞的目光中起身逼近，玉龙带着点怒气毫不留情的戳穿他这点小心思：
“左右只是疼，尚可忍耐，过两日就消得了无痕迹，能让公子消了气也是极好的。是不是这样想的？”
说的准准的，一点错都没有，一瞬间的反应早就落在了近在咫尺的人眼里，赵羽辩无可辩，一时哑然，心虚的别了眼眸却是冷不防被人一把抽了折扇。
“啪！”
夹杂着细微的破空之声，一扇重重抽上了那白嫩的掌心，响亮的一声，赵羽听着都疼，更何况是打在自家公子掌上。
当下想也不想猛地跪直了身，一把抓住那只被打的手，急得语无伦次，只顾讨饶：
“公子，饶过小羽这回，您怎么打我都成，求求公子了……”
“现在知道求饶了？早做甚了？打你？我还不舍得呢，松了。”
声音满是怒意，最后一句已是异常严厉，赵羽纵使抗命却也不肯丢开手，身子默默往后退了半分，双手握着人的手掌死死抱在身前，目光几近哀求。
司马玉龙略一用力竟是没抽出来，倒也不强发力，只冷声道：
“我不爱惜自身，要折磨自己，你拦得住一时拦得住一世？再不松手就翻倍。”
猛地一震，唇瓣颤抖几下就被狠狠咬住，一时恨极了自己这般笨拙，从始至终除了认错竟不知如何言语，反而越惹越恼。
终究知人那说一不二的性子，赵羽手上慢慢失了力气，看着手掌毫不犹豫的抽离，眼眶一点点红了个透，声音已经带上了浓浓的哽咽：
“公子……”
“住口，自己反省，想清错在哪里再说话。”
错在哪里？错在撒谎欺瞒，错在……
赵羽心里早早就慌成了一团，满心里只想着别让人伤心动怒，哪还想的出来旁的？
见人噤了声只泪眼汪汪盯着自己，玉龙亦是不再言语只执了扇狠狠抽在自己掌心。
“啪！”
每一下都用了十足十的力气，似是狠狠抽在自己心上，赵羽死死盯着那红肿的掌心，惩罚似的不许自己移开片刻目光，整颗心都被抽的直发抖。
“啪！”
仅仅十下，原本白皙的掌心就肿的通红，公子自小金尊玉贵，何时挨过这样的打？都是因为他，若非他犯错，惹得公子大怒，为了责罚他……
恍惚之间，如梦初醒。
为了责罚？怎样责罚不得，犯得着拿自己受这份苦？分明就是为着舍不得打他。
此时此刻，赵羽方知自己错的到底有多么离谱。早已夺眶而出的泪水惹得视线一片模糊，只有耳畔是一声声折扇抽在掌心的声音。
我是多么刻薄，让你带着伤照顾我？他说，小伤尔。
“啪。”
疼，怎就无妨？他说尚可忍耐，不值一提。
“啪。”
公子还问他，我就舍得了？
以自身相比，定是如顾惜自身般珍视着他，他怎么就能说出那种混账话来伤人的心？
一字字一句句，自以为是在安抚哄劝，实际上都是直往人心口上戳，可……可就算是这样，还是舍不得打他。
那他呢？到底在想什么？他早就该能想道这个所谓责罚，到底是如何罚的。
五十……整整五十，到底是将公子想成了何等狠心之人，才能真的觉得公子能打他五十下？在他心里，到底是怎样轻视了这份珍爱，才能没有片刻想过，他的公子能真的把气撒在他身上？
眼前的手掌已经被足足抽了近三十下，掌心那等娇嫩的地方早已是钻心的疼着，纵使玉龙心智拟坚整只左手也是疼的抖个不住。
只是强忍着一点没躲，力道也半分未轻，尤其还生怕痛的麻木了觉不出轻重，不知不觉减了力气，还错着地方打，整只手被打的红了个透，连带指上也是红的似是要滴下血来。
那折扇竟还是半分没有放轻，夹杂着细碎的响声一下下往红肿的掌上抽去。
“我真的知错了，公子别打了。”
越是想通了，越是被这一下下抽的心都要碎了，一把护住那颤抖不止的手，崩溃般死死的抱在怀里，唇齿磕碰许久都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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