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要关上门？”
在桌畔坐了足足小半个时辰，闲聊几句，玉龙看人片刻复又窘迫的挪了目光，实在想不出该如何措辞，倒是一直盯着玉龙看的珊珊先开了口，脸上浮起点点红晕。
这深更半夜，孤男寡女，若是叫人看见难免不妥，只是这敞了门好歹是避嫌，这若是关了门给小羽知道他更是说不清，这样的亏吃过一次就罢。
“哈……不必了，珊珊。”
思忖半晌，实在有些无从开口，玉龙无奈默默作罢，失望的一叹，只得起身：
“时候不早了，就不搅你歇息了。”
这一叹隐含的失落，珊珊自有所感，略一琢磨，便猜着是今日天佑哥为自己酬谢朱大娘，又来陪坐了半晌，自己都未有所表示所至，迟疑片刻低声道：
“天佑哥，今天谢谢你为我酬谢朱大娘。”
司马玉龙动作一顿，琢磨片刻，觉得这是个不错的契机，索性一笑：
“同行多日，我一向是将你当做妹妹看的，何必言谢呢？”
看着珊珊陡然睁大的眼眸，玉龙不解人是否懂了自己的意思，又将思绪整理一番，斟酌道：
“这几日你突然失踪，五味对你倒是极为关切，万分焦急，今日还欲主动帮你，对你倒是……”
“我只当五味哥是朋友的。”
还未消化那句“当做妹妹”便听此一言，半点都不愿自己的心仪之人误会自己与人有私，急急就是一声反驳，使得本就难受的喉咙剧烈一疼，疼的眼泪都要出来了。
看着泪眼汪汪的珊珊，玉龙一顿，着实有了分不忍，只是开弓没有回头箭，错过此遭不知下回可还有机会说个分明？
这般感情牵缠本就是最不喜之事，况且这般朝夕相处着，他家那块石头，若是瞧出什么必定也是心里兀自难受，换位而思便心疼的厉害。
若只是自己，尚可徐缓图之，可他怎能因着一个外人叫小羽难过？
“若无此心也就罢了，只是你已将近双十年华，跟我巡行天下也是吃了不少苦，待到有了心仪之人，我定给你封个郡主，十里红妆送你出嫁。”
顿了一下，不知道自己说的可够明了，玉龙索性带了点笑色，还欲再说点什么，珊珊的眼泪便是滚了出来：
“天佑哥，你我同行日久，珊珊想要一生长伴的人……”
本还在欢喜，天佑哥的温柔陪伴，却被这直直的几句打了个措手不及，身上的痛楚怎么也压不过心里的痛楚，心绪翻涌之下，险些一口道破，最后却是一哽，默默住了口。
若遭直言相拒，她还如何有颜面留在天佑哥身边？
“珊珊。”
玉龙亦是觉得不妥，若是直言，自己只得直言拒绝，恐伤了女儿家的颜面，一句话唤住，只觉尴尬不已，不知如何言讲才即能表明心意又不突兀失礼，迟疑许久方才灵机一动：
“若是一时未得倒也不急。”
“这世间缘分何等玄妙，得幸失命，不外如是。”
说着自腰间的暗袋中取出了那枚没没收来的白色锦囊，因收的妥帖，锦囊上未有一丝污渍，玉龙珍视的抚平了那点点褶皱，递到珊珊面前：
“来日你定能如我一般幸运的。”
透过薄薄的泪雾，珊珊瞧见天佑哥伸手轻轻捋着发丝，面上浮了点淡淡的红云，捧着锦囊的动作是那般的小心翼翼。
心里瞬间填满了不好的预感。
从街上一吻动心，到这半载痴恋，若说皆是错付，她是无论如何都难以接受的：
“这是何物……咳咳咳……”
激动之下，不慎呛咳起来，受损的声音又沙又哑，眼泪扑簌簌落了一串，玉龙既是不忍又是歉然，忙倒了杯水，起身喂到人唇畔，看珊珊一口口饮下清水止了咳嗽，方道：
“这枚锦囊看似无奇，与我而言是千金不换，只因这其中寄着一段情。”
“司马玉龙此生，能得江山稳固，百姓安居，母后康健，再与此人一世一双人，也算是不枉此生。”
“天佑哥。”
没有一丝一毫的余地，连最后一丝微弱的希望都尽数粉碎，原来，他心里早已有了人，大滴大滴的泪水自眼眶滚落，不知何时竟已是泪流满面。
仰头看着人温和的眉眼，仍是难以接受一个闻所未闻的人竟已经入了天佑哥的心。
更想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奇女子，能让天佑哥一代君王说出，一世一双人这般重诺？
“那人是谁？为何同行日久，从未见过？”
司马玉龙一顿，脑中空了一瞬，不知如何作答，心说就是小羽啊，除了他还能是谁？却是不好直言，略一迟疑便轻笑道：
“他呀……在山中便伴我左右多年，这才结了缘，此乃私事不足为外人道也。”
司马玉龙想着与人山中相伴的岁月，目光便情不自禁的温软起来，珊珊看在眼里，痛在心。
只是想着，神情便是从未见过的温暖柔软，眼里都含着浓浓的笑意。只是这样看着便知自己毫无机会了，这样的温柔神情，她从未得到过一丝一毫。
痛楚和无助让她几乎没有力气坐稳，无力的靠在了身边人的身上，一时泣不成声。
“好了，别伤心了。”
虽然仍觉失礼，但已知人了然于心，心头松快不少之余又是满腹歉然，在人重伤未愈之际说出这般言语，实在有些过于残忍了。
看人哭的伤心欲绝，虽然并不后悔这快刀斩乱麻，但是难免心软，若是此时推开，独留珊珊一人在此哭泣，无亲无故无人劝慰，还有伤在身岂不是太过可怜？
更想着，左右日后不会再有牵缠，仅此一回也就罢了。
索性并不推开，还伸手轻轻拍了拍人的肩膀，低了头温声劝抚着哭个不住的人：
“珊珊以后也会遇到这样一个人的。”
哭泣许久，珊珊终是挂着满脸的泪痕缓缓点了下头，吃力的抬起手臂，试图拭去脸颊上的泪，玉龙顺势后退两步拉开点距离，刚要告辞便听人低低道：
“借天佑哥吉言了，也祝天佑哥，幸福美满。”
闻言，玉龙便知人不再执着，也是满意的莞尔一笑：
“嗯，现在只待找到母后，我们一家团圆时，便算是美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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