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梦柳来晏家拜访时,晏魁并不在,他白天任职去了。
晏母很高兴地接待了她,徐梦柳自幼失恃失怙,若非如此,也不会由晏魁的师父接手抚养。
晏母怜她命苦,如今瞧着已经长大成人,实在欣慰。
做了一桌子好吃的,还把自己栽培几个月的宝贝茶花送上。
“此花不算娇贵,寻常寒冬都不怕,只是夜里须得搬进屋内,谨防遭霜挨雪。”晏母温声交待。
徐梦柳非常感动,眼角瞬间红了:“伯母这般记挂我,我实在是……”
“别哭别哭,姑娘家金豆子金贵。”晏母叹道:“一别经年,现下算是他乡重逢了。”
人骨子里有一股归属感,哪怕举家搬迁到京城居住,也难以忘记自己昔日故乡。
徐梦柳垂下眼眸:“我身如浮萍,早已没有故乡。”
没有家,哪里算是故乡呢?
晏母闻言更是心疼,道:“你若留在京城,可时常来走动走动。”
“我……”徐梦柳摇摇头:“我还不知道……”
一旁的苏心月接话道:“徐姐姐不如就嫁在京城好了,就近有相识的,多个照应。”
晏母点点头:“是这个理。”
徐梦柳面色微窘,道:“我表舅也是这个意思,不过……”
她自嘲一笑:“我无父无母,能找到什么好人家。”
表舅是远方亲戚,不能当做她父母一般。
婚姻乃是结两家之好,女方家庭门楣向来在择偶考虑中占比颇大,谁愿意娶一个孤女回去呢?
晏母活了大半辈子,知道这一点,轻拍她手背安慰道:“你若有心,我叫晏魁帮忙留意着。”
晏魁军中弟兄,不全然是武将家庭出身,也有寻常百姓家,门楣并不高。
“伯母好意我谨记着呢,”徐梦柳笑了笑:“缘分一事说不清楚,听天由命。”
她这样说,其余人哪好再劝。
一直做壁上观的付流藜,倒是对徐梦柳有点改观。
那日在苦草庐的做派,她还记忆犹新,实在难以相信徐姑娘扭身就说出‘听天由命’的话来。
以她的性子,实在不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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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几天,徐梦柳偶尔来一趟,甚少留下用饭,且都是在白天晏魁不在的时候。
她经常陪着晏母一同打理花房,寒冬腊月,别以为花房造了地龙就能安枕无忧。
事实上这些娇嫩的花儿们,脆弱得很,稍微不尽心就死翘翘了。
两人时常说起家乡一些吃食习俗趣事,倒是气氛热络。
付流藜对她的到来没多大反应,苏心月却不是如此。
午后,她捧着蜜饯果脯来东苑。
“嫂嫂尝尝,这个可甜了。”苏心月笑嘻嘻的把小竹篮递过去。
付流藜逐渐放些账本给她看,自己确实清闲不少,她们还能一起分享些小零嘴。
不过这账本也不是天天都有,晏家没那么多家业。
苏心月此番过来,不仅是为着闲话几句,她带来一个话本。
闺阁女子的读物,自然也是围绕后宅展开的。
话本中的主人公是位正妻,讲诉她嫁入夫家后相夫教子的一生。
这其中,有一段是正妻怀孕后,妹妹自荐枕席,甘愿为妾侍奉她的夫君。
为歌颂正妻的大度,她欣然接受,姐妹二人其乐融融。
付流藜随意翻了翻,非常无趣的话本。
姐妹共侍一夫,在某些大户人家里并不少见,兴许这类话本的存在,就是想叫那些女子学会‘心甘情愿’。
付流藜对此不甚感兴趣,随手丢开。
苏心月道:“自荐枕席这种事,寻常姑娘哪敢做,嫂嫂你说对吧?”
“也不见得,”付流藜道:“每个人成长环境不同,心性也不一样。”
没准就有人觉得,此举并非没脸没皮,而是勇敢呢?
相同的一个举动,披上不一样的外衣,似乎就赋予不同的意义。
“此事我知,”蹭吃梅干的尹青笑道:“做人奴婢的,有些眼皮子浅,什么都做得出来。”
付流藜瞥她一眼:“你又知道了?”
尹青挠头傻笑,“我也是听其它小丫鬟说的,谁谁谁爬了床麻雀变凤凰。”
“奴婢固然是为了向上爬,可有的并非奴婢,真是自甘堕落与奴仆为伍了……”苏心月轻哼。
付流藜隐隐听着这话似乎意有所指……
她眯了眯眼:“什么身份不要紧,总归是各自的选择。”
“嫂嫂不反感这样的人么?”苏心月笑着问道。
付流藜伸个懒腰:“不曾遇上,说不出感观来。”
“……哦,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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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苏心月,付流藜深感头疼。
以至于晚间晏魁回来后,没得到半个好脸色。
“夫人这是怎的了?”他嘴角含笑,凑近询问。
“无事。”付流藜撇开他,挡着她光线了。
付流藜在作画,画腻了花草,这回的主题是飞鸟。
晏魁算算日子,道:“夫人月事将近,按照这些时日的药浴针灸,想来会减轻疼痛了。”
“有劳你最近辛苦,”付流藜抬头看他:“相公累了吧,且去歇着。”
“夫人显然心里不痛快,我又哪敢不闻不问?”他挑挑眉。
“你莫不是属狗的,什么气味都瞒不住,”付流藜笑骂一句,放下毛笔,道:“不是什么大事,被你那些桃花债烦扰而已。”
晏魁闻言瞬间意会:“徐姑娘又来了?”
付流藜拿过巾布擦手,面无表情道:“不止是她。”
她扬声叫尹青,“把表小姐今日带来的话本给大人瞧瞧。”
以晏魁这么多心眼的人来看,苏心月一十三岁小姑娘的道行,简直跟白纸一样简单易懂。
他皱皱眉:“徐梦柳想自荐枕席?”
付流藜嗯了一声,静待他后话。
尹青没想那么多,此时哎呀一句:“原来表姑娘影射的是徐姑娘啊!”
“她可不是好心来提醒我的。”付流藜嘴角轻扯。
苏心月唯恐徐梦柳心思得逞,她对她怀着的应该是嫉妒之心。
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付流藜瞪向晏魁,这个拈花惹草的罪魁祸首。
晏魁不由面露无奈:“夫人,在下冤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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